刘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中午了。
刚睁眼他就看到了一脸关切的大李氏,还有挺着肚子坐在床旁的五公主。两人见他醒来,脸上皆是掩不住的喜意。
他娘赶忙将旁边备着的一碗温水端给他,道:“你可吓死为娘了,以后可不许这么自苦,大不了咱们离了这穷山恶水,带着儿媳回老家广源县,总不会短了谁一口吃食!”
刘辰假意笑着应了,“听娘的,儿子定然爱惜自身,万一此处真的过不下去了,也有的是法子可想,娘就不要担心了。”
说着,他就学着小时候的样子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跃了起来,把个大李氏和公主都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本的紧张担忧的情绪一扫而空,大李氏笑着嗔骂道:“多大个人了还跟个皮猴子一样,一点正形也没有,也不怕以后孩子出生后学得跟你一样皮猴似的!”
刘辰从被子里伸过手将公主的手捏在掌心里,道:“他要是敢笑话他家爹爹,我就让娇娇打他屁股,看他还敢不?”
大李氏也活了一把岁数了,此时自然也注意到了小两口的眼神交汇,再说她一向都拿插科打诨的刘辰无法,只好斜睨了她儿子一眼,让娇娇把刘辰带回府去好好休息,一直睡在城根儿底下也不是个事儿。
大李氏一走,刘辰三下五除二就穿好了衣裳,扶着五公主就上了来接他们的马车,刘辰问道:“近日可有什么人频繁来府上拜访?”
赵乙交回道:“近日是有不少家仆打扮的人来府上找你,均是当地原本的乡绅、氏族留下的看管老宅的,说白了也就是一群被家主抛弃了的老仆,自从你打了胜仗还让人封了城门之后,这些人天天都来郡守府,恐是急着要给家主报信呢,求着你放他们出城。”
“仗打赢了才想着给他们主子报信让他们回来,晚了!八两,城门给我守好啦,一个人也别给我放出去!对那些人也不必客气,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他们来我的郡守府。”
“是,属下遵命!”
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三天前他最后的那一场“表演”可谓是狠狠的坑了一把俚越。
现如今,这干旱的气候由由北至南,这天灾眼看是躲不掉了,而这口又黑又大的祸正好可以扣在最后回来偷袭的俚越人身上,蒙昧的百越子民肯定会想,就是俚越人触怒了天神才引得天降惩戒、蛇神不佑,难保不会引得众部落群起而攻,这就是后话了。
但不得不说,百越之战变数极大,力量悬殊,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新的首领会不会以铁血手段强势来攻,这时保持内部的统一领导就变得十分重要,在蜀地,他不需要听到别人的声音,他得利用这段权力真空的时间,好好的把这个地方经营起来,变得足矣和百越人一战。
回到郡守府,刘辰又一头扎进了公务里。
当前,刘辰最为记挂的当属本县的人口田亩簿子了,好在前任郡守逃走时借的是探亲的由头,公办文书没有一并带走,这给刘辰的治理提供了些便利。
经过上次强行征兵,几相对比之下不难看出这实际的人口田亩数量与这簿子上所记的并不相符,这簿子恐怕都是很多年前的老黄历了,只是专门用来应付朝廷的,现今富商、乡绅相继出逃,这蜀中又空出了许多上好的田地,这要论功行赏,这当务之急就变成了清丈土地田亩了。
开国以来,南蛮之地在熙朝治理下吏治混沌,巴蜀两郡以蜀郡为首,下辖二十余县,因其地域广博,常有法外之地,不少地区尚未开化,更甚者如 “桃花源”般无人涉足,更别说是遵循君臣主属的规矩了,通通都没有。
因此刘辰也不想把手伸得那么长,只想顾好眼前簿子中税收在列的二十三个县就很好了。
打脸的是,二十三个县一个县令也没能留下来,虽然有百越威骇在前,但也与朝廷的任免脱不了干系,此处的县令多是中原谪戍而来,他们一无根基二无人脉,稍微有点关系都想法设法的调任别处了,实在没有办法的又不想死在任上的,不多久就选择辞官回乡,任期都不过一年,和当地百姓也自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因而此次巴蜀遭逢大难,无一人想留下的。
刘辰一声令下,因为上次征兵时滞留的各县书吏都被召来了郡守府,不到一刻钟,人就到齐了,统共一十五人,而官居主簿的却只剩下一人,那主簿名叫方书白,也是在上次帮忙征缴过程中出力最多的一个,是阆中的一个中年举人。
因此刘辰先将这个方书白唤上前来。
方书白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破旧长衫,整个人瘦得出奇,脸颊凹陷,颧骨突出,长而粗壮的鼻毛从两个鼻孔里野蛮的生长出来,和他的胡子一样毫无秩序可言,显然是多日未曾修剪过,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坚守岗位,带着些思考的看着刘辰。
方书白曲身长揖,“下官阆中主簿方书白见过驸马都尉。”
“方主簿快请起,此番我叫诸位来是要商议核算郡内土地人口之事,不知各位可有良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