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喝了咖啡之后强行清醒的亢奋,而是很舒服的感觉,仿佛昨晚并没有在小旅馆里忙上忙下一夜,而是躺在蓬松柔软的床上,完成了高质量八小时睡眠。
果然三头鸡就是不一样。
一直忙活到第二天傍晚,简单的翻修就完工了。
这期间,陈鹿雪又联系了电路师傅,通上了二三层客房的电。
她相信,虽然客人有可能不是人,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还是需要电的……
杂物被清理掉,乱的地方重新收纳,换了墙纸,扫了地,二三楼走廊换了地毯。客房里,新床品和新洗漱用品也换了,灯也能用了。整个空间一下子亮堂了太多,甚至感觉面积都变大了。
这个小破旅馆终于看起来不那么像收容所了。
大功告成!
“怎么会有你这么邋遢的神仙。”陈鹿雪把橡胶手套一丢,擦完了最后一块地砖。
桓胥拿着鸡毛掸子,无辜道:“其实我不是神仙。”
“我管你是什么,你是妖怪也不行。”她说,“人怎么可以这么邋遢啊。”
他说:“因为我受过情伤。受过情伤的人都会比较颓废。”
“……”陈鹿雪直接白了他一眼。
秦鸣在门口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门外停下了一辆小电驴。
上面的女人摘下帽子和手套,在门口张望了一会儿,看见秦鸣,连忙:“阿鸣!”
“哦,妈。”秦鸣说,“那、那我们走吧……”
女人笑道:“走什么啊,你姐姐还在这里,我不得来看一眼啊。”
陈鹿雪有些诧异,看了一眼桓胥:“是我姑姑。”
桓胥摇摇头,唇角温和:“没事。”
女人推开旅馆的门,走了进来。
姑姑高高瘦瘦,是个美人。只不过小城审美比较滞后,她就像其他人一样,纹了细细的眉,烫过的头发扎起来,穿着紧紧小小的薄棉袄,蹬着过膝高跟长靴,一脸单纯的喜气。
陈鹿雪小时候,对着那张糯米团般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亲戚们都说,她以后肯定最像她姑姑。
侄女像姑姑,很正常的。
“姑姑……”陈鹿雪说。
桓胥直接打招呼:“您好。”
“哦哦,你好你好。”姑姑看了一眼桓胥,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礼貌性笑笑。
然后,她又向陈鹿雪道:“鹿鹿啊,我听阿鸣说,你在这里上班啊?”
“嗯。”陈鹿雪点头。
“那你晚上呢?不回去了?”姑姑又问。
“嗯。”陈鹿雪磕巴道,“我、有、员工宿舍。”
姑姑只好:“哦……那还挺好的。”
说完,她便一拽陈鹿雪的手腕:“过来过来,姑姑有话跟你说。”
陈鹿雪被她拽到门外。
“我听阿鸣讲,你又跟你家爸爸妈妈犯不痛快了啊?”姑姑问。
陈鹿雪:“我没吵架。是他们俩吵架,我不想听,我就跑出来了。”
“诶呦,我的宝贝啊。”姑姑揽住陈鹿雪的肩,搂在怀里,“那你也不能一个人瞎跑啊?前天阿鸣跟我讲的时候都快半夜了,那时候你就一个人在外面啊?”
陈鹿雪点头:“嗯。”
“他们两呢?也不找你?就让你跑?”
“嗯。”
“那到现在,可你打电话了?”
“没。”
姑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沉默片刻,开口:“那真是挺畜生的。”
“你妈妈脑子一直都有点问题我知道。你爸爸也就由着她来?”
陈鹿雪默不作声,用脸颊贴着她薄棉袄的布料,冰冰凉凉的。
“你刚高考完,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啊。”姑姑说,“以前你要上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个闹离婚,害得你后面几年都没怎么见过妈妈。好不容易复婚了,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不就行了?哪有高考完把自己女儿赶出家门的?这不神经病吗。”
“一共也就你这一个大宝贝女儿,天天这么对待干什么呢?”
陈鹿雪嘴角一抽,嗓子眼酸痛,眼泪像不要钱似的涌出来。
为了不让姑姑看到,她别过脸,冷着脸流眼泪。姑姑的棉袄布料挺防水的,眼泪跐溜一下就滑走了。
姑姑双手扶着她的肩,推开她要跟她说话,陈鹿雪连忙把眼泪眨干净了。
……肯定是眨不干净的。
见她哭,姑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来,给陈鹿雪擦眼泪,还顺便给她擤了个鼻涕。
“那……你现在就在这里打工?”姑姑问,“里面那个小帅哥是你同学?”
陈鹿雪摇头:“……是老板。”
可能这个回答有些超出理解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