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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观(1 / 3)

朱员外在二楼尽头的厢房里住下了。

算是半威逼半利诱,不过无所谓,有用的都是好计策。

星月渐出之时,云程提了一大桶热水,进了两个主子所居的房间。

阿姀倚在床柱上翻书,衡沚在查探四处的窗户。

“主子,怎么锁窗啊?”云程不解,不是要引人进来吗,那该不上锁才是啊。

阿姀没抬眼,平淡地翻了页书,但为他解了这一惑。

“不锁窗,钓鱼的意味也太过明显。但锁一些,留一些,也让人生疑。要让人放松戒备,就要全都锁上。放心,他们会自己撬开的。”

撬,撬开?

云程愣愣站着。

衡沚绕屋里一圈回来,轻踹了他腿肚子一脚,“发什么楞呢。”

“那是否需要我和云从来守夜?”他的目光跟着衡沚转,最终落在两个人身上,“万一他们……”

“不用。”衡沚淡声道,“他们不是为人来。”

若是为人,早该在走进兰宁巷之前,就对他们下手了。

而一直不做声地尾随在后。

“云程,方才进门来时,四周可有异相?”阿姀问道。

云程仔仔细细回想,说道,“似乎是没有。但我从灶房烧了水出来后,大堂的烛火昏暗,好像熄了几盏。”

“那就对了。”阿姀合上书,人走了几步上前,“黑灯瞎火,才好作案啊。”她一副早就了然的模样,想来是有所准备。

“总之。”阿姀在桌边坐下,倒了杯水啜着,“今夜你们在隔壁放宽心睡就是,即便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也要装作喝了蒙汗药一样,丝毫不为所动。”

他们二人,也是一样。

盥洗之后,吹了灯,床帐放了下来,两人静静躺在被子里。

“我今夜怕是睡不着了。”阿姀侧躺在枕上,悄声说,“但凡心里有点事,我保准是要失眠的。”

躺得太近,鼻尖对着鼻尖,彼此的气息也在同一张被子里,混在了一起。

衡沚伸手揽住她的腰身,“不是在街上时还犯困不适吗,现下又睡不着了?”他的手缓慢而轻柔地揉捏着阿姀的腰,手法很有一套。

“堂堂召侯,如今也算名震天下了,还会偷偷学按摩的手法吗。”阿姀闭上了眼,往他颈间缩去,因癸水而酸软的腰背处,确然没那么痛了。

“上次公羊梁为你把脉,我将脉相全问了。”衡沚将另一只手臂也垫在脖颈处,正好摸得到她细长的青丝,“为你身子好,不许彻夜不眠。”

阿姀轻叹一声,气息喷出来,正好直冲衡沚的锁骨间。

怎么有这么严苛的刑罚,睡不着还不许彻夜不眠。

衡沚猛地向后一缩,又恢复了平常。只是说话时几乎咬着牙,“不想我半夜出去打草惊蛇,就别乱动。”

就跟初遇那会儿一样的强硬。

阿姀没发觉什么,无奈之时,只好听话地又闭眼又闭嘴。

四下无比寂静,除了炭火烧得偶尔发出爆裂的声响,几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窗纸映着的一点月辉的光亮,阿姀努力调匀自己的气息,数着脉搏跳动的次数,一点点给自己催眠。

该还给王宣的那个匣子,与其他的细软一起,就放在床头的矮几上。

连同那枚鱼符也是。

除了信纸被阿姀特意拿了出来,其余的东西也就剩簪子和红绳,都不是什么稀罕物。

若她与衡沚所猜不错,跟踪的那些人,就是本着这枚鱼符来的,别的东西并不会放在心上。

胡思乱想着,阿姀的意识渐渐模糊。

衡沚放在她腰处的手还在不停揉按着,仿佛不会累似的。

也许他也快要睡着了,也许真的打算彻夜不眠的人,就是他。

过了不知多久,等到房里变得更昏暗了些,开始有了动静。

窗纸被轻轻刮开的那一瞬,阿姀睁开了眼。

总还是心里放不下,哪怕是已经陷入了浅眠,也立刻被突如其来的割纸声惊醒了。

衡沚手一顿,接着拂了两下,权作是安慰她,让她别担心的意思。

很快,窗台的搭扣响动了一声,接着就是吱呀一下,窗被打开了。

他们宁愿选择爬高处,也不愿从一楼前堂进来,大约是掌柜的防盗,真的做得十分精巧。

衡沚回房前瞟了一眼,地上放的是木钉阵,头顶是一桶石灰粉,当真是不留情面。不是扎死便是烧死。

问到一阵不对劲的味道,衡沚立刻闭了气,顺便用手捂住了阿姀的口鼻。

阿姀一怔,抬了抬头,是做出疑问的意思。

衡沚另一手慢慢摸到她背上,慢慢写下了个“迷”字。

迷药?

但是这么闭气,能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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