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离了青元寺,两人也是打算回程蜀阳的。
来青横山只是临时起意,也该回去告知云程他们一声,省得家里人忧心。
来时两人一人一骑,轻装快马。到了回程时,多了芳莲和农妇,便雇了辆马车,还是衡沚亲自赶着。
想着母女好不容易见面,又遇上了这样情绪起伏的事,定要需要点时间缓一缓,阿姀便安置好她们二人,自己出了马车厢,与衡沚一同坐在马车前室。
青横山不远,若是途中不休息,大半天时间就能回到蜀阳。
衡沚纡尊降贵来赶车,人曲着坐在车轼之后,虽说确实拘束了些,可也没掩饰住一派气质飒沓风流。
手中握着长鞭,不时驱策马匹。
“想不到有朝一日,你我从并肩骑马,到了并肩驾车的境地了。”阿姀听得身畔銮铃清响,春风拂面,不由怡然,“人生还当真是奇幻。”
衡沚目视前方,却想得到她说这话时的神情,轻笑一声,“坐这儿不嫌硌?”
前室只是木板搭起来的,没有软垫,也没有靠背,而且还很低矮。衡沚尚且要曲着腿坐,阿姀穿着裙子,想要坐得舒服,着实不算容易。
“你好煞风景。”阿姀抱怨一句,“我明明是心甘情愿来与你同甘共苦的。”
心甘情愿,同甘共苦。
衡沚将这几个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而后转换了姿势,一手握住全部长缰和辫子,一手伸过去,拉住阿姀,“过来,坐在我腿上。”
他右腿弯折,平放在木板上,左腿照旧抵在车轴,像是打了半个盘坐,人向中间的位置挪了些。
阿姀会意,小心地改换着姿势,挨过去靠在他怀里坐下。
却没坐在他腿上,而是学着他的模样,有些豪放。她裙子穿得长,也不必太计较这个,毕竟马都骑了。
“你看,我呢是个多么体贴入微的娘子,向来都是你做什么我做什么,每一次都给你添了十足的面子吧?”
确然如此。
衡沚第一次带着阿姀参加恪州夫人们举办的宴会时,便有不少人对她刮目相看。自从知道了她的公主身份,她们对他,也开始刮目相看了。
如今更是逢年节便源源不断送礼上门,他若是下令退回去,夫人们便亲自上门,说这是送殿下的,若是不喜欢,也得等殿下回来再行退回。
衡沚本就事多缠身,也懒得再管。她们先是将私宅的后院堆满,而后放不下了,又去将召侯府那么个冷清宅子堆满。
无他,也不是为了往他身边塞人,只是想托公主,给牵线搭桥,介绍些好亲事。
阿姀哪是给人做媒的材料,是以见了面时,衡沚也没将这话告诉她。
今日话赶话说到此处,便也闲谈似的,与她道来,“连秦熙那位继母杨氏,都在为自己的小女儿,拉下脸来家里,想求你给她说媒。”
阿姀也拉下个脸来,“这究竟是谁传的风言风语,我哪有那么些适龄男女介绍给他们啊,都城的人都势力惯了,从前即便我是公主,也没几家的小姐愿意与我往来的。”
她们不合起伙来嘲讽阿姀,也已经算是名门闺秀了。
“再说了。”阿姀觉得稀奇,“都城若是真有好男子宜嫁,我能那么奔波到恪州与你成婚?”
这话到底说到了衡沚心坎上,“为人父母之心,尚可理解。恪州大多武官,夫人们看不上亦是人之常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我家阿姀这般慧眼独具,瞧上了我的。”
阿姀实在想笑,却又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所以。”衡沚又道,“等夏日时,这套玉器交了工,还得立刻回恪州,有的是大小宴会等着你出席。”
“对了,秦熙如何了,还有褚晴方,我好久没见她们俩了。”
褚晴方失了母亲,又已经拜在了龚嵊名下学医,也没什么人逼她嫁人。秦刺史那继室杨氏是个心眼儿小的,有什么青年才俊,一定是先紧着自己女儿挑选,才不会为了秦熙上心。
在衡沚方才的话里,也确实没听到什么人为她们的婚事奔走。
“不知。”衡沚谨慎地恪守为夫之道,“本侯有家室在身,怎好打听未婚女子的亲事。”
若是风言风语传出去,合恪州的人都该骂他负心薄幸,娶了公主还想朝三暮四了。
阿姀叹了口气,周遭花红柳绿,也不见得多么明艳了,“其实在恪州时过得很是高兴的。家里有一院子兔子,有时和秦熙一起练武,或者和褚晴方去逛街。自从加进去了一个我,她俩也已经不那么不对付了。”
“嗯,还有?”
衡沚听着她细数,不由问道。这万千滋味里,也该由他一席之地吧。
阿姀日日与他抵首而眠,又怎么能听不出他的心思。
卖弄着关子,不甚认真,“还有?晚上回去再说吧,我得好好想想才是。”
这件事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