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现,身边是最初所见的庭院,商洛和漪澜皆不曾死去,都还在她的身边。
翻出院墙后,阮清宁听到漪澜这样说,“走吧,我带你去内城废墟,离这儿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商洛的表情也和那时没什么不同。
他们不记得了。
不出所料,他们再次见到了那三个黑衣人。
“那些贱民真不识货,这次捡到宝了,那傻子可不一般。”
“走,我们这就去把他抓了。”
……
一切回到了最初。
不过,变化还是有的。
那时候,除了他们这些人以外,街道上空荡荡的。可现在,街上却多出了很多的民众。
他们三三两两地行走在街上,有说有笑,喧喧嚷嚷的很是热闹,看上去和白日时并没有什么不同。阮清宁却只觉得诡异。
她又仔细地看了看那三个黑衣人,他们虽然说着和那时一样的话,做着一样的动作,可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动作,都变得僵硬了很多。
就像是一出戏中的道具,按流程走完剧情即可,死气沉沉的不像是个活人。
城中人活在自己的热闹里,黑衣人行于作恶的路上,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硬生生地拼贴到了一起,阮清宁一时之间竟不知哪一方更为突兀。
她朦胧地察觉到了什么,待要细想时,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黑衣人再次绑走了陈淮安,阮清宁跟着他们,再次进入了内城的第一夜之中。
上一次阮清宁他们出手救下了本该死去的陈淮安,改变了原有的剧情,最终导致失败的结局。
那么这一次,是不是该顺着剧情走,然后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再寻找应对之法。
阮清宁没有让商洛留在楼下,而是把他一起带到了屋顶上。
黑衣人们在花楼中会和后,再次开始在石像前祈祷。
这一次没有阮清宁他们的阻止,陈淮安迎来了他既定的悲剧命运。
陈淮安惨叫出声。
他的叫声很怪,第一反应让人联想到一伙人围在一起杀猪。
不,这么说也不确切,阮清宁想。
猪在被杀前,绝望的嘶叫声中有对死亡极致的恐惧。
但是陈淮安没有。他的惨叫声中没有任何惊惧,或者说是该有的情绪,只有一种发自躯体本能的反应。
就像是按下一个开关,对应的器物会做出该有的反应那样。
从个人角度出发,很难用幸与不幸来评判。
没有灵魂的人,对世间一切无知无觉,自然感受不到生之喜乐与死之可怖。
漪澜却没有想那么多。
这残忍的场景让她忍不住别过头,虽早已知道陈淮安最终的下场,可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中仍是止不住的惨然与难过。
她虽然也会抓些陌生人来献祭神女,可心中却觉得,终归是不一样的。
毕竟事出无奈,神女虽然口味特殊,但她实打实地守护了原州城一年又一年。
商洛往下看了一眼后,将目光转向了阮清宁,有些好奇她此刻的反应。
阮清宁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无喜也无悲,令人无法揣测她此时心中的想法。
她的目光停留在黑衣人的身上。
他们明明看着眼神狂热,表情贪婪,可阮清宁却从他们身上解读出一种厌恶,一种连他们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抗拒之情。
想到系统所做的任务介绍,她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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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偿所愿的黑衣人并没有马上离去,而是恭恭敬敬地在石像前跪拜。
石像仍在亲和地微笑着,并没有什么变化。
他们跪拜着,感谢着神明,脸上的表情从虔诚到狂喜,神色越来越不受控制。
楼内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后是一片打砸声。
漪澜忍不住好奇心,又往底下看了一眼。
黑衣人们扯下黑袍,放浪形骸地奔跑着,扯下飘舞的纱幔后撕碎,又将目之所及的一切推倒,砸毁。连一盏盏红灯也被推倒在地,片片红纱在空中飞扬,不少落在了火中,星星点点的火光跃起。
随即,漪澜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她瞪大了眼睛,唰地一下别过了头。
楼内传来似痛苦又似欢快的喊叫声,让人一下子想起,多年前达官贵人们曾设想于此构建一座城中之城。
锦绣富贵乡,人间欢乐地。
对于城中人而言,这里不会有世俗的任何束缚。
当然,也有那么一个词,它叫乐极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