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日穆易终于回来,脚一站稳,当即做了两件事——第一,写信给唐门询问宁予尘夫妇何时回来,明里暗里点明是想给萧晗提亲,第二,把洛平和萧垣骂了个狗血淋头,罚他们在房里抄圣人道理。
信到的第二日,唐门来人了。
宁熙儿和萧晗到山门去迎,远远就看见了唐门的马车,以及骑在马上的大师兄唐昱。
唐昱自然也远远就看见了他们两个人,只见宁熙儿穿了件茜色罗裙,树叶渐黄,花草枯萎,但她好似一朵永远开不败的花,那样娇艳动人。唐昱来不及开心她来迎接,看到她身边那个一身淡青色长衫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年节期间,熙儿还在养伤的时候,唐昱总是去街上买吃食给她,助她排解不能出门的苦闷,有一日在她房门外,听到她和唐夫人说起萧家的第五子,萧晗,萧长洲。
长身玉立,翩翩公子,这是唐昱从她话中听出的赞美之意,人品正直,温和谦逊,这是含了宁熙儿情意的描述。唐昱听罢便明白宁熙儿是喜欢这位萧长洲的,也明白她跟随大军北伐、偷骨笛、舍命驭蛊,都是为了这个萧长洲。
他心里总是暗暗计较这个萧长洲是何许人,今日见到的时候,只觉得除了容貌俊美些别无长处,实在不明白为何会引得小师妹如此心动。
心中不满,面上还是要做足,唐昱率先下马行了一礼,声音却有些生硬:“唐门唐昱,字子襄。”
“萧晗,字长洲。”萧晗躬身还礼,抬头之际只见熙儿已经和马车上走下来的女子说笑了。
“你们就不要一板一眼了,”熙儿拉着唐幻儿,“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萧晗,这是我姐姐,唐幻儿。”
“见过萧公子。”幻儿行了一礼,萧晗回礼,一套虚礼作罢,一行人才往山上走去。
“马上要入秋,天就要凉了,夫人不放心你,让我跟过来看看,马车上我带了你好些衣服,天凉了你要记得换。”幻儿一路走一路拉着熙儿嘱咐,熙儿却沉浸在见到幻儿的喜悦里,丝毫不在乎,“我都这么大了,姐姐你还把我当小孩子,你瞧,我这不是新做了衣服,好看吗?”
熙儿说着转了个圈,幻儿也笑了,拉着她不让她乱动,仔细在台阶上滑了脚,熙儿却挽着幻儿的胳膊笑道:“我按姐姐的身量还裁了一套,姐姐记得带走。”
“我穿不了这么艳的颜色,你吃胖些,一并穿了吧。”幻儿笑着捏捏她的腰。
“我何时胖了,”熙儿忙捏了捏脸,仰头问萧晗道,“我胖了吗?”
萧晗连忙摇头。
幻儿忍不住又笑了笑,看着唐昱脸黑的像锅底,连忙拉了拉熙儿,示意她收敛些。熙儿吐吐舌头这才乖了,几个人慢慢走上台阶。
“我先和师兄去拜见宁山主,过会儿我去房里寻你。”幻儿说着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萧公子,前几日令弟和师弟将一位伤者送去了唐门,这几日他已经痊愈了,说想要见你,你看,是你去唐门见他,还是我们放他离开,让他来药王山?”
“什么伤者,垣儿和平儿也没说过啊,”熙儿有些疑惑,萧晗更是皱紧了眉头,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要有七八日了,当时那人身负重伤,令弟交代不能让他乱跑,所以那几日一直将他关在房里治伤,但是自他醒来就吵着要见你,所以我这次来也是来问问你的意思。”幻儿有些疑惑萧晗和熙儿的反应,“他说,他叫影迹,有事情要告诉萧公子。”
“姐姐,你先去爷爷那里吧,”看着萧晗脸色煞白,熙儿忙推着幻儿走,幻儿不明所以,但是也看出萧晗脸色不好,还是离开了。
“晗哥哥,”熙儿看着幻儿走远,一回头萧晗已经直冲萧垣和洛平的房间走去,熙儿喊了一声见他不理,忙快步往穆易房中走去。
萧晗“霍”的推开二人房门,萧垣和洛平正一个坐在床畔一个坐在地上研究机关巧物。
“出去。”萧晗一进去两个人都是一愣,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萧晗就冷冷开口让洛平出去。
萧晗这个反应,两个人大概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那几天穆易不在,他们两个人总是偷偷溜出去玩,有一次逛到下午回来,在山门前看到一个昏倒的人,不看不知道,一看那个暗卫的令牌,登时觉得不妙,肯定是家里派人寻萧晗的。萧晗好不容易离开萧家那个漩涡,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被卷回去,两个人一不做二不休,本想不管,可是又觉得是条活生生的人命,脑瓜子一转,以宁熙儿的名义送到唐门去了。影迹身负重任,却连遭追杀,生死垂危,也幸亏唐门医术高明,一天两夜,愣是给救回来了,可是唐门为救人下了重药,影迹手腕又有伤,说不得话写不得字,照顾的医师又不许他下床,硬生生躺到嘴皮子利索了,才一个劲儿的央求要见萧晗。
洛平本想说什么,萧垣拉拉他衣角,示意他出去,别再惹哥哥生气。
关了房门,屋里只剩下萧晗萧垣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