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供销社出来后,邬漾去街道办事处,她站在门边,敲着门,温声说:“早上好,请问丁主任?”
三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张文脸露惊讶:“你是邬院长?”
“是我邬漾。”
张文指着邬漾,上下打量,不可置信道:“你和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好像更加精神。”她下意识回头观察两位男同事的脸色,果然这两个家伙眼中闪过惊艳。
邬漾温和笑着说:“谢谢你的夸奖,最近休息好,所以气色变好。”
张文摸着自己因为青春时期长痘导致皮肤凹凸不平,肤色暗沉,心中不由羡慕邬漾的好皮肤。邬院长虽然生了孩子,但是皮肤看起来一点不蜡黄,完全不同于她嫂子生了侄子后,皮肤暗黄,神色憔悴。
邬漾看到张文摸脸的小动作,她笑了笑,从挎包里拿出黄色、粉色、深蓝色四条围巾,放在桌面上说:“谢谢你们帮我们联系光明高中的同学们过来做劳动,我们院里才得以开辟一块荒地,能够种些过冬食用的蔬菜。我们十分感激丁主任、江干事、陈干事、张干事你们体贴理解我们福利院日渐增加的难处,花费大量的精力帮助我们,这是我们全员的小心意,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江高鹏自以为帅气,手指往后脑勺梳理头发,脸颊隐隐浮出几丝红晕,“邬院长,你太客气,为人民服务嘛。”
张文毫不客气大大甩个白眼,她大力用肩膀撞开额外让她腻歪的江高鹏,她朝着邬漾走去,鼻子隐隐闻到淡淡的香气,当她站在邬漾身边,心中感叹,邬院长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身上还特别香,她是怎样做到的?
“这巾的颜色好好看!”张文作为办事处唯一的女干事,能在油水多,工作清闲的街道办长期做事,可见家境并不差。虽说市面上布料通常是黑、灰、蓝,但她也不是没见过,没穿过其他鲜艳颜色的布料。她衣柜里甚至还有件专门在外贸商场带回来的驼色大衣。可是她眼前的布料颜色特别亮眼,黄色特别亮,却不刺眼。要是跟同是黄色的布料相比,她手上的黄色会更加明显的明亮。
“你能够喜欢就好,我们院里的孩子知道后你们喜欢小礼物,会很开心的!”
寒暄过后,邬漾以有事由辞别,张文纠结究竟选择黄色还是粉色。
江高鹏撇嘴说:“颜色再好看,你带在身上,还是像往常一样黑。”
“你,江高鹏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唉,我怎不能早几年认识邬院长。”江高鹏遗憾叹气说,他最近相看对象,总是忍不住将她们与邬院长比较,一直不满意女方的长相。
陈洪抱臂冷笑:“早几年遇见?要是早几年,你肯定避恐不及,恨不得离她有半个桂城远。你们知道不知道,邬院长祖上可是资本.家。”
“啊?怎么可能?”
“要不是她命好,嫁的也好……”
外面的吵闹声响起,张文嫌弃皱起眉头:“又闹事,开始批那个小姑娘,啧。”
江高鹏和陈洪对视一眼,默不吭声,张文又白了他们一眼,撩起袖子,气冲冲跑出门:“你们干啥,在我们办事处门口闹事,影响我们办公,想回家吃棍子!要是再有下次,我们办事处人员可不会对你们手软。”
“我们是光荣的红战士,立志打倒□□,不是在闹事!”瘦高的青年拍着胳膊上的红袖章,趾高气扬道。
“你们这群学生仔不去学校读书,在这里干嘛?”丁主任背着手,眼神锐利盯着这群气焰嚣张的少年们说,“我倒是要找你们的父母好好聊聊,年纪轻轻,不去学习知识报效祖国,反而是无所事事,浪费时光,枉费资源,不思进取。”
瘦高青年被丁主任震慑住,不由瑟缩几下,但想到身后站着一群小弟,立马挺直胸膛,咬牙坚持想,绝对不能在小弟面前露怯,要不然以后没法让他们信服。
“哼,今天我们已经批.斗完这个小地主狗崽子,你老实点,每天必须去扫大街,冲厕所,否则拖你这个地主狗崽子去游街,戴高帽,挨大家批.斗。”
众人散去,趴在地上的瘦小身躯,颤颤抖抖站起来,低垂着头,跌跌撞撞往街头方向奔去。
路人看着这道可怜的小身影,眼露不忍,想要上去帮忙,却被身边的人拉住,小声警告:“你不要命,那群人凶残得很,以前有人打抱不平,不久后,他们冲进那人的家,翻箱倒柜,说是怀疑他勾结地主派,是资本家的走狗!铁饭碗差点丢掉了!”
“主任,他们太嚣张,整天不务正业,闹来闹去,欺负小姑娘。你看看这个小姑娘多惨,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又瘦又小,被逼着扫臭烘烘的大厕,我们不去管管吗?”张文脸露不忍,心软说。
丁主任叹气,神色复杂:“现在我们去帮她,就是去害她。”
“难道我们就任由小姑娘被欺负。”
江高鹏笑嘻嘻道:“张文同志,多管闲事容易惹祸上身的,还是多为自己为家人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