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雅芝……快不行了。”
这是陆嘉禾接起电话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刚刚还有些发懵的脑子顺间清醒了过来。
王雅芝要死了?
真是个……突然的消息。
“发生什么了吗?”
陆嘉禾放下手机, 有些发愣的回头,刚刚还在和她玩闹的陈清月正睁着眸子认真的望着她,满是担忧。
她点了点头, “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
陈清月想问问发生了什么, 可陆嘉禾的神情却让她觉得此刻并不是问这个问题的好时间。
毕竟, 那双亮的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的眼睛此刻正半垂着,半露出的眸子黝黑,让人看不懂其中的情绪,像是一滩深海里看不清的漩涡, 沉而冷,又有种说不出的平静。
陈清月干脆抬手抱住了她, 轻声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我很想抱抱你,希望能让你别这么沉重。”
陆嘉禾感受着怀里软软的身子, 她想勾一勾唇角,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最后只能回身拥了拥陈清月, “妹妹,谢谢你。”
这个拥抱并没有持续多久, 陆嘉禾取了车钥匙就往第一疗养院奔去。
她在过去被陆嘉文庇护着的并不太成熟的日日夜夜里, 在那些被王雅芝羞辱却无法反抗的日日夜夜里,在那个地狱一样的学校里看过黑暗的日日夜夜里,在陆嘉文被王雅芝给折磨的跳楼的日日夜夜里,都恨不得王雅芝马上去死, 结束她前半生的痛苦。
可到了如今,成熟长大几乎快走出阴影的她,已经决心忘掉王雅芝, 往自己的前路奔赴的时候,突然有人告诉她,那个女人快不行了。
本能的,她自己却并没有感受到一分一毫的开心。
这个毁掉一整个家庭的女人要死了,她并不开心也并不激动,反而格外的平静,就像……要去走完自己人生前一阶段的最后一程那样的平静。
赶到医院时,陆宁正坐在病房门口等她,这个男人还穿着昨天在她成团夜时穿的白T恤,却满脸疲惫风霜的样子,显然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
“她……昨晚就进急救室了”,陆宁见她来了,哑声说:“可是在手术桌上病情突然就恶化了,也不知道她都上了手术桌,打了安定的药为什么还会有一阵又一阵的激动情绪,让她的神经都逐渐衰弱了下来。”
“她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很虚弱了,无论是器官还是精神都不行了,医生们也不敢继续手术怕她直接死在手术台上……”
陆嘉禾没有说话,只是透过圆形的玻璃窗朝里头看去。
王雅芝正躺在床上,全身都插着各类输液管,戴在口鼻上的氧气罩泛起白雾,白雾升起来又消下,来来回回的像没有尽头,隔着房门都好像能让人听到哼哧哼哧的难受喘气声。
“你要进去看看她吗?”陆宁低声说:“医生说她大概也就这几天了。”
“我进去?”陆嘉禾面无表情的问:“不会刺激的她死的更快吗?”
“你要知道,就算她快死了,我也很可能不会让着她,依旧和她吵架。”
陆宁默了默,他看了一眼陆嘉禾,突然说:“昨天她喊了你的名字,说想要见见你。”
“进不进去都由你自己决定,但在里面不管发生什么,都没有人会怪你。”
这大概也是王雅芝的悲哀,对着自己的儿女做了小半辈子恶,到死也无法让人产生太大的同情,就连她的丈夫都几乎无所谓她的死活了。
陆嘉禾盯着地板看了一会,空气里满是沉闷,最终她还是点头决定进去看一看。
无菌防护服让陆嘉禾只露出一张脸,她闻不到惨白的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也闻不到王雅芝身上的腐朽味道。
正在艰难吸氧的王雅芝看到的瞬间她睁开了眼,带着些诧异和惊喜,她有些费力的抬起手想要拉住陆嘉禾,一张一合的嘴里缓缓吐出来两个字:
“……嘉……文……”
陆嘉禾有些嘲讽的笑笑,她淡声说:“我是陆嘉禾。”
“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女儿吗?”
王雅芝闻言睁大了眼,她轻微的摇摇头,看着陆嘉禾那张和陆嘉文格外相似的脸,自欺欺人的说:“……嘉文,你是嘉文……”
陆嘉禾以前想过很多次她再次见到王雅芝时该如何心平气和的与她对话,或者如何冷淡的出言嘲讽,在她的想象里,褪除那副年轻气盛的冲动易怒的性格后,她再与王雅芝会面应该是冷淡而没有任何感情的,她应该内心毫无波澜。
可现实教会她做人。
曾经的伤口并没有那么快愈合,她也还没有逃开年轻气盛。
“看看清楚,我是陆嘉禾”,陆嘉禾冷声说:“你的陆嘉文早就被你逼死了,在梦里待了这么多年,该醒醒了吧?”
王雅芝没有说话,却直直的盯着她。
陆嘉禾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