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大格格能回来。几个孩子都回来。
然后,哪怕做一辈子的光头阿哥都好。一辈子没出息也好,只求他们都在,一个都不要走。
可是不可能了。
如今,哪怕是在梦里,他都不能再有这样的日子了。
这大概就是一个谋逆自己父亲的人的报应吧。
该的。
他擦干了眼泪,提着灯,继续往回走。
他其实想死,这样的日子谁还想活着啊?
无望的日子。
可是不能。他不敢。
要是死了,他的孩子们怎么办呢?
他的弘昱才六岁,他的二阿哥才三岁。怎么办呢?
他那几个受他连累的格格,要是去了蒙古都活不了,他凭什么就现在去死?
他得活着。
如果格格们活不下去,他的受着,一个一个的听着,哪怕每一次都是心碎,也得碎。
这是他的罪过。不能不受。
死了是痛快了,可是那些为他冤死的人们呢?
他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承受后果。
也许,还有几十年,后悔没用,忏悔没用,他就只能受着这些苦。
慢慢来,慢慢受着,总有一日,老天爷惩罚够了,他就死了。
胤褆慢慢走回前院,和衣躺在榻上,也不管身上的土,只将被子拉上来盖住自己。
纵然盖住了也是像冰窟了一样的感觉,可这样他觉得安全。
睡吧,睡着了就不难过了。
也许睡着了,还能梦见他们呢。
他想起小时候读的一首唐诗,以前没觉得如何,如今读,真是太应景了些。
很多句子,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有一句,记得最清楚:老去渐知时态薄,愁来惟愿酒杯深。
而最可笑的是,他连借酒浇愁的机会都没有,他连酒都不再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