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昼冷眼看着,原本轻柔地抚摸着小土鸡毛发的手也微微用了些力,她正欲说话,一道清冷空灵的声音就远远传了过来,还没见到人,那股熟悉的冷香便已经弥漫过来。
谷夌凡身上冷清的脂粉味和她的样貌都很有标志性,即使正是盛夏,她依然裹得严严实实,并不像其他青楼女子一样轻浮张扬,但是越是如此,领口处露出的肌肤就越是如羊脂玉一般抓人眼球。
谷夌凡身边围绕着一群侍女打扮的姑娘,众星捧月一般跟在她身边,大家小姐一般,派头比李春昼高调不少。
谷夌凡对两名巡捕客气地行了个礼,好像根本没看见两人抬着的尸体,微微笑着说:“廷尉大人说好的今晚来看我,回去可别忘了替我提醒大人一句,春宵苦短,梵奴还等大人来喝酒。”
她脸上带着笑,声音清灵而不失亲切,说出最后那句话时声音里像是带了钩子,听的人耳朵都酥了,而两名巡捕听见“廷尉”两个字,一下子却清醒了许多。
这时候也不提什么银子了,因为他们知道谷夌凡万一给顶头上司吹吹耳边风,别说银子,他们现在的职位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谷夌凡低头瞧了一眼他们抬着的死者,皱了下眉,嫌恶道:“既然官差大人还有公务在身,就赶紧把人带走吧,我们这儿虽然也不是什么庙堂高阁,可是尸体在这儿,到底影响生意……大人说是不是?”
没等两人巴结回话,谷夌凡又慢条斯理地补充道:“当然,我们也知道廷尉大人肯定会为春华楼做主的。”
两个巡捕连连点头称是,也不再提什么“按规办事”。
两个巡捕一走,老鸨就搂着谷夌凡一口一个心肝地喊,因为又省了一笔银子,她看向谷夌凡的目光满意得不得了。
“妈妈说的都是哪里话,咱们都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一家人,”谷夌凡笑笑,掀起眼皮撇了一眼一旁的李春昼,眼里带了点讥讽,直白道:“我可不像那些假清高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明眼人都知道她这话刺的是谁,李春昼原本安静地看着,一听这话脸也拉下来,冷冰冰地瞧着谷夌凡那张冷艳无暇的脸。
老鸨有意在两人之间打圆场,“春娘年纪还不够,等这月中旬过了,就能帮上忙了。”
谷夌凡眼神动了动,以一种难以言清的复杂眼神看向李春昼。
李春昼则微笑起来,笑得比之前都要假,她没有假惺惺演戏的耐心,眉眼弯弯地说:“姐姐蝉联花魁已有三年了吧,今年我年龄也够了,花魁大选我自然也会参加。”
李春昼抱着怀里的小土鸡,逼近谷夌凡,高抬着单薄的下巴,眯起眼睛,一字一句道:“到时候就看看……是姐姐能够继续艳压群芳,还是我这个‘假清高’拿下魁首吧。”
她人不如谷夌凡高,气势却不弱,怀里齐乐远的脑袋都快戳到谷夌凡胸上了。
李春昼那张色如春花的脸,就算冷着脸放狠话,看上去也像是小孩子赌气一样,不仅不让人生厌,摆出嚣张的神色时反而更加明艳,把周围人都比下去了一截。
谷夌凡看着那张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脸,脸色更冷,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一甩袖子扭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