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燕妮所在的译电一组运气还不错,抓阄分到的值班日期在年二十八那天,值完当天的白班后,和晚班的同事交完班就能放年假了,一直放到年初六才上班。 师傅们都是不用值班的,二十八那天整个译电大办公室里,只有娄燕妮、梁运珍和杨丽花三人。 本来下午晚点才能下班,杨丽花中午十二点下班后,就再不见人影,好在年底电报高峰期在今天以前结束,从二十八起,就没什么电报进来,她早走一步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唯一让娄燕妮和梁运珍感到不太愉快的是,杨丽花压根就没有跟她们招呼一声,下午上班,她们还担心了好一阵,怕她路上出了什么事,等问过总值班的领导才知道,杨丽花下午去相亲,已经跟他请了假。 梁运珍和娄燕妮对视一眼,满眼无奈,白担心一场。 天冷路滑,娄燕妮没有走路回家,而是去县人民医院对面的汽车站坐车回家,汽车站有过路的中巴车可以搭乘。 马上要过年了,怕邢小娟心里会有想法,杨秀芬收拾了不少吃的穿的,忍着严重的晕车去探视邢小娟,好在这一趟去多少听到些好消息,知道邢小娟明年四月左右就能从里头出来,杨秀芬心里舒服不少。 娄燕妮上车的时候,杨秀芬一眼就看见了她。 当初杨秀芬替左卫国的婚事操心,十里八乡好看能干的姑娘她都仔细看了个遍,尤其是娄燕妮,更是杨秀芬重点关注的对象,可还没等到她找人说亲相看,就赶上知青下乡,左卫国自己相中邢小娟,一头扎了下去。 精神的蓝色的邮电制服被当成罩衣穿在棉衣外头,不过娄燕妮身形纤细,并不显得臃肿,两条短麻花辫垂在肩膀上,脸小眼睛大,皮肤白皙笑容清甜,整个人干干净净看着就舒心。 中巴车上人不多,但过年来往探亲的人还是坐了满满的一车,杨秀芬在省城汽车站上车的时候就没了座位,好在回来的时候手里没有东西,勉强还能撑得住。 娄燕妮买了票后就挪到了车后半段站着,正好站到杨秀芬身边,站稳后就拿出个小本子在手里,不时看上一眼,娄燕妮早已经养成了习惯,在这些细碎的时间里学习。 杨秀芬只多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现在她的媳妇是邢小娟,想到邢小娟,杨秀芬微微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 等到没有客车再上车,中巴车才发动,刚走了不到一百米,车子猛地一个急刹车,杨秀芬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娄燕妮赶紧拉住了她。 “谢谢啊,同志。”杨秀芬站稳了身体,忙跟着娄燕妮道谢。 车里顿时一片怨声载道,新上来的乘客还没站稳就赶紧跟大家道歉,现在时间不早,要是错过这班车,就没有车再往乡下去了,大家抱怨了再句,也没再多说。 娄燕妮笑笑说没关系,弯腰把掉到地上,被踩了好几脚的小本本捡起来,刚刚扶杨秀芬的时候,手上的本子就没顾上被甩了出去。 “弄脏了吧,实在是不好意思。”杨秀芬看了眼,上面全部一串串的数字,写得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刚说了两句,中巴车又是一颠,杨秀芬忙捂住嘴,拼命压下想吐的冲动。 “没事没事。”娄燕妮忙把本子塞进随身的军绿布挎包里,又翻出用油纸包的姜片,“婶你含一片,能止吐的。” 没怎么坐过车的人,大多都会有晕车的症状,而且现在不仅是乡下,就是县城的公路也大多是以泥土路为主,十分颠簸,娄燕妮也晕车,自己泡了些醋姜随身带着,晕车的时候吃一片,还挺有用的。 杨秀芬忙给娄燕妮道谢,旁边有几位也纷纷跟娄燕妮讨了点含在嘴里。 姜是自己家里种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再加上她包的也不多,娄燕妮也没小气,大方地散了出去。 大冷天的,坐在中巴车里也冻人,车里不少人都是直接从省城下来的,大家在路上早聊了半路,到了县城这截就没什么人说话了,车子这一急刹车,车里的气氛反倒是重新热闹起来。 “姑娘,多大年纪啦,说人家了没?”坐在娄燕妮和杨秀芬旁边的是一对婆媳,方才也找娄燕妮要了两片姜,婆婆上下打量着娄燕妮,微微浑浊的眼里闪着光。 她身侧的中年妇女也跟着看过来,眼神里带着挑剔,最终还是微微点了点头,看娄燕妮身上的制服就知道她应该是在正式工作的姑娘,长得也白净好看,表面上实在是没什么可挑的。 娄燕妮不是头一回在车上遇到这种事,立马扬起笑脸,“大娘,我处对象啦。” 一般娄燕妮回了这话后,许多人就不会再问,那婆婆却拉着娄燕妮的手问了不少,娄燕妮笑眯眯的应了几声,除了告诉对方自己的对象是军人外,别的什么也没说。 杨秀芬站在一旁听着,娄燕妮处了对象的事,她在乡下也听了几嘴八卦,自然是知道的。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大孙子,在省配电站工作,今年才刚满二十三岁,长得可俊啦。”婆婆拉着娄燕妮的手,转而说起她大孙子的情况,还一个劲的说娄燕妮得她眼缘,非让娄燕妮留下地址。 娄燕妮哪里肯,委婉地拒绝了,那婆婆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媳妇冷哼一声给拉住,还冲娄燕妮狠狠地瞪了一眼。 “……”娄燕妮冲她扬唇一笑。 没料到娄燕妮会有这反应,那中年妇女便有些讪讪地收回目光。 杨秀芬目带赞赏,觉得娄燕妮进退有度,十分有教养,她心目里理想的儿媳妇,就应该是这样的,只是可惜了。 县城离娄家湾并不算太远,娄燕妮很快就提前下了车,走前,她把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