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太阳才小了一些,褚照就兴致勃勃地拉着刘来春、蒋四海,还有护卫影四,一起去了大榕村。
刘来春都走路上了还在不停推辞:“大人,下官只知大榕村的二三事,那老丈家里具体怎么走,下官可不知啊。”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拔腿就跑。现在整个庆泽县,几个不知道大榕村又撞了狐鬼?
“不知?刘县丞,这可是你的不是了。治下百姓险些丢了性命,你却不及时查探……”
刘来春连连告罪,褚照似是觉得没意思,又看向蒋四海:“蒋典史,你可知……”
蒋四海冷汗噌一下下来,也像刘来春一样告罪,心里其实有些怨怪这个新来的县太爷不知事儿——硬要来什么大榕村也就算了,却又不带县衙里的差役,这不是拿他们开涮吗?
两人的反应,自是都落在了褚照的眼里。刘来春野心狡猾,蒋四海藏不住心思,褚照微微眯眸。
“也罢,你们不知,便只好向乡亲们问路了。”这位新科探花一身青色长衫,手持折扇在额前一挡,白皙的肤色几乎能反光。即使在这少有人在乡间小路,也让“人”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未过几步,便看见一田里有一家子在插秧。
那妇人擦了擦汗,上田埂似乎要取带的水喝,也就是这时,褚照拿着折扇施施然走了过去。
“这位姐姐,我问你个路可好?”
褚照生的俊美,一双含情眸,不管男女老少,被他看了,都忍不住会在他笑吟吟的目光下拜下风来,羞红了脸。
那妇人即使身在乡野,也几乎下意识地低下头,声若蚊蚋:“您、您问就是。”
褚照温柔着嗓音,依然每一个音节都像带了钩子一般:“你可知大榕村那位撞了狐鬼的李老丈的家怎么走?”
“李老丈?”妇人吃了一惊,声音不自觉高起来。田里插秧的几个男人,都忍不住直起了腰。
最年长的应该是这家子的家主,他高声道:“那位俊俏的官人要去李老头家做什么?莫不是路上听了哪个多嘴舌的,非要与狐仙作对?“
早已身经百战的褚照,对于百姓对狐鬼敬称狐仙什么的已经毫不稀奇。他笑吟吟地说:“只是听说那狐仙貌美,非人间俗物可比,小生斗胆,想一探究竟罢了。”
身后刚想说“官府办差叫你回答就答”的刘来春、蒋四海:“……”
这个新来的县太爷,究竟想做什么?
他们去看影四,只见那一身黑衣劲装,腰配缠布大刀的护卫,一路上沉默寡言也就罢了,到这个时候了还眼观鼻口观心,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想到之前对方动不动就拿规矩压他们,又动不动抽刀要挟他们的事,两个县衙的老人儿忍不住心梗。
这时候怎么不管管你主子了?
更荒诞的还在后面。那妇人听了褚照信口胡说的来意,竟然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他们的县太爷,略黑的脸上飞起红晕,低声道:“那有什么好探究竟的,狐仙还不如官人美貌。”
褚照笑着摇头,慵懒着双眸道:“我不信。从古至今,世人都道狐狸精美艳动人,想来那狐仙为人所敬,更是貌美非常。平常不得见也就罢了,如今好不容易听说大榕村有人亲眼见过狐仙,又怎能错过这机会?”
妇人闻言,竟然忍不住将头尽抬了起来,面有自得:“官人这是赶巧……”
“玉娘!”田里某个打赤膊的男人变色。
妇人只好咽下那句话,又低下头:”李老丈家离我们家不远。若官人不介意……”
“姐姐这是愿意带路?”褚照脸露喜色,又热切又真诚道,“若真是如此,我当真不知道怎么感谢姐姐才好。眼下日头正要往西,还请姐姐帮帮忙。”
这一连串的“姐姐”下来,哪怕站在妇人面前的只是一个稍有姿色的年轻人,妇人也要晕了;更何况褚照这样连京上人都忍不住惊为天人的美貌,在连串的喊“姐姐”。俗话说美色误事,是有道理的。妇人这次连理都不理田里那帮男人,喜滋滋地带褚照等人去李老丈家。
走到半路,褚照念着路程已经差不多,忽然停下脚步。
那妇人被褚照哄得高兴,看到他停下来,还疑惑问:”官人这是怎么了?”
褚照轻轻弯眸,眼尾似是被太阳晒得有些发红,却越发衬得这人风流蕴藉,让人心跳加速。
“忽然有些不舒服。”他温吞道,暖阳下,那副出色的皮相实在晃人眼。
妇人有些口干,晕晕乎乎道:”日头大,官人不舒服也是正常的。”
“我挺不喜欢那些让我不舒服的东西。”
他慢条斯理,似乎在叹气。
妇人更晕乎了:“那,要,要不咱们坐下来先歇……”
褚照打断她:“姐姐,若是有一样让你不舒服的东西在你面前,你当如何呢?”
“自、自当是除掉,剖了他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