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冬再次猛地一抬手。
弦乐组再次动了起来。
小提琴三声饱满充实的离弦压弓带着浓重的压抑感迅速出现在舞台上。
木管组加入音乐对话...
音乐进行到这里,封子言拿出了一块白色手帕,开始擦起了手心。
在弦乐组和木管组的强烈冲突下,舞台上交响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乐团的每一个声部都显得格外清晰,丝毫不浑浊。
为钢琴的再次出现做好了最好的铺垫。
随着长笛明和短笛明亮清脆的音声落下。
小提琴声部再次离弦压弓。
在低音提琴和大提琴组的演奏者右手同时收弓改为拨弦技法后,一串充满颗粒感的跳动,像是带着发问的疑惑。
在整个乐团上空升起。
夏冬挥动着指挥棒,肢体的起伏像是在浓密流畅的音符中沉思。
指挥棒再次回到头顶的瞬间,他侧身看了眼身后的少年。
这一刻,只见少年已经将手高高抬起。
下一刻,夏冬借着转身之势,持指挥棒的右手一转、一调。
猛然下落的最后的0.1秒——
‘噹’的一声——
钢琴乍现。
纤细超脱,优雅飘逸。
台下观众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
“哦嚯,完美时机。”
一声轻笑。
“第二届阿图兰特国际指挥大赛的第二名。”
属于海市交响乐团的休息区,一名眼睛细长年轻的男子,披着黑色的呢子大衣,倚坐在大屏幕前。
片刻。
他收回了目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随后起身,轻轻的拍了两下手。
‘啪’
‘啪’
“麻烦各位老师准备一下”
室内一下安静了下来。
“对音”
随着年轻男人干净利落的两个字,每一个人都忙碌了起来。
说罢,他转身走向了属于自己的指挥间。
.....
舞台上。
封子言的演奏已经渐渐的进入到了某种奇特的状态。
手下指落,轻松自然,脑海中渐渐的忘却了规则,忘却了老师的教导。
他的肖邦,正带着自己独特的韵味。
散漫中不失敏锐。
清淡却生动。
不像绝大多数的钢琴演奏者,将第三乐章弹的激情又激烈。
封子言睁开眼睛后,钢琴便像是一个被红酒微醺过的肖邦。
在情绪强烈的交响乐团衬托下,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这种对比不是直白机械氏的参照。
而是音乐中,钢琴与乐团的天秤两边,指挥在精确的用指挥棒调整着两个托盘中的音乐元素。
就时间的维度而言,音乐永远是不对称的。
它们只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钢琴依赖于乐团的协奏,乐团的前进发展离不开钢琴创造的各种动机。
因而依赖于音乐比例关系的钢琴和乐团就需要通过另一个途径来矫正这种不对等性——
指挥的智慧。
在夏冬完美的协调下,封子言的第三乐章才得以用自己的方式来将音乐的流动变现出来。
封子言的鼻尖已经微微冒汗了。
三十多分钟时间过去,但依然感受不到他的疲惫
一双不大的手在键盘上坚持着最后的乐句。
肖邦第一钢琴协奏曲作为协奏曲目中篇幅较长的作品,不仅考验着演奏者自身对于庞大复杂曲式结构的驾驭,和乐团之间的协奏能力。
对与演奏者本身的体力要求也有相当高的要求。
演奏者是否能在最后一乐章还能保持着第一乐章的充沛的精力和四射的激情。
这都是检验一个合格演奏家的考量标准。
业余观众不易从这个细节出发去考虑,而评委却很注重这个问题。
音乐厅内,乐团的整体音量越来越大。
穿插在弦乐组的铜管部分逐渐的将弘大的气氛注入最后的**部分。
封子言身体微微一扬。
双臂上抬幅度瞬间加大。
双手在键盘上跑动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以三连高音阶的华丽流动结尾。
封子言收手。
抬起的左小臂还在半空。
交响乐团各个声部奏出各自最后的篇章。
在一阵辉煌的定音鼓鼓奏中。
全曲结束。
夏冬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