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横躺在榻上,恍惚间睁开双眼,环往四周,就见兰房纱帐,熏香扑鼻,四处阴风飒飒,又烧着一盆炭火,让人分不清是冷是热。
周芷青隔窗观望,周遭空无一物,只有院墙里有七八株桃树。
她站在窗前,肚里满是疑虑。
按理说,自己肉体凡胎,遭受那妖物临死反扑,早就应该一命呜呼,怎么又好端端站在这里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几个小奴,端得金盘玉碗,摆下几盘佳肴,点上四方灯火,将那阴风驱散,炭炉也烧得旺了一些。
周芷青心里奇怪,也不敢上前询问,不由得想:“莫不是我已经死了,只是还不该到我投胎,阎王爷知道我过得困苦,特意安排了这顿饭菜,叫我做个饱死鬼?”
那几个小奴像是知其心中所想,拱手施礼:“小主人,这里不是阴间,更不是阳间。”
周芷青见他几人主动与自己搭话,举止端端有礼,不像是有什么恶意,这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那这是什么地方?”
“心内。”
“什么叫心内?”
“心无外物,物以心生,所谓心内便是修行者,借以求道的庇所。”
“这……你说得每一个字,我都能听得懂,可要是连在一起,我就听不懂了。”
周芷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几个小奴倒也耐心,便又重新讲了一遍:“小主人现在正处于昏厥,神识不受控地进入一个名为心内的小院,不受外界干扰,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就是说我已经昏迷了?”
“没错。”
什么心内心外,这不就是在做梦吗?!
转眼看到桌上的菜肴,馋虫顿时被勾了出来。
周芷青眼睛一眨不眨,不断沿着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些菜我能吃吗?”
小奴们全都跪在地上,将一副银筷,恭敬递上。
她还是第一次由人伺候吃饭。
以前村里也只有张乡绅有这个待遇,他家里总是一锭锭银子往外拿,闲来无事家里总要填上几个闺女。
伺候他一个人,就要养活几十人。
若不是她年纪小,卖不得什么价,那年闹饥荒,总不至于让全家都饿死了。
小奴儿见她吃完了,就嘱咐道:“小主人想吃些什么,只管在心里想,却是不能踏出这扇门。”说完,也不讲清原因,就收拾碗筷出去了。
一直到夜里,都不见有人来过。
那几个小奴儿的警示,更是如梦魇般挥散不去。
这一时半刻,没人跟她说话,还能忍得下去。
要是一连七八年都这般如此,那还不闷死她?
周芷青扯下一张褥子,包拿了桌上的金银玉器,就站在门前,反复踱步,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
她心里一遍遍问:
“为什么不能走出去?”
“走出去了,又哪里去找这般舒坦的日子?”
“可要不出去,这里没一个人影,待在这里太闷了。”
“走!”
打定主意,跨过门槛。
还没来得及走出一步,就只见周遭卷起一阵怪风,吹得云散日暗,房屋瓦舍摇动。
自天边降下一片黑云,她抬头看时,就见云端忽然伸出一根树藤,缠住四肢,向外猛然拉紧!
唰!
周芷青猛地惊醒,忽然惊觉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你醒了?”
只见沈牧尘坐在床前,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语态温和,全然没了除妖时的狠厉。
周芷青眉头紧锁,整个人蜷在被里,眼神不解:“这是哪儿?”
“凌霄宗。”
“你……道长为什么要带我来凌霄宗?”
“那树妖临死前想要夺舍你的肉身,经由我与几位内门弟子的调理,你已经全然无恙了。”
沈牧尘解释简洁,没有咬文嚼字。
周芷青从床上爬起来,但伤势并未痊愈,直接摔倒在地,这可将沈牧尘吓了一跳,也不顾男女之别,直接将她扶了起来。
她倒也不觉得难堪,反倒是咧嘴一笑,颇有几分豪爽。
“你还真不像是个女人。”
“那我像什么?”周芷青问道。
“像个走街串巷的人牙婆,像个……”
“什么?”
“地痞无赖。”
“扑哧!”周芷青笑着从地上爬起来,拍打膝上尘土:“对了,你不是说,我有仙缘吗?我师父是谁?适合学什么功法?我想学点石成金!”
“不急。”沈牧尘也没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想要入门。
但这入门修真又谈何容易?
即便是能成为凌霄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