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般狠辣眼神,望着妾身,真叫妾身难受。”
“贫嘴恶舌,无需多言。”
林清致手肘抵着墙,嘴唇露出讥讽笑意。
还以为,他知道真相后,会去找张彩怡说理,没成想,竟是来逼问自己。
交什么交,打死都不交。
“王爷,怡妃娘娘佩戴了朱晴冰蚕,妾身听陛下说,冰蚕能吸取任何毒素。”故作疑惑,“即使妾身下毒,娘娘也不会中毒。”
“你既知晓朱晴冰蚕,自然也知晓,它的局限所在!”
朱晴冰蚕是不可多得的圣物,虽能吸附任何毒素,但量极少,每次只能吸个零星半点,便废如敝履,毫无功用。
想到怡儿毒发欲死画面,楚烨浑身散发嗜血杀戮。
这女人,究竟下了多少量的毒!
“你大可不必动怒。”林清致将黑漆手枪摊在掌心,冷淡道,“什么事儿都怪罪在我头上,这些天的窝囊气,我受够了。
不如一枪射死,来得痛快!”
楚烨俊眉轻皱,浑身散发薄戾,见她一脸悲愤难鸣,心中忽然产生空落落的情愫。
他强制自己冷静。
因为无实际证据,贸然指责是她下毒,确实空穴来风。
但想到怡儿痛苦面容,楚烨的心似被利刃狠剜,一股愧疚和苦涩,吞噬脑髓。
就像儿时,对母妃抱罪怀瑕,他恨不得以死忏悔。
林清致见楚烨紧阖凤眸,手肘抵住膝盖,低沉颓丧模样,透露绝望的死灰。
与往日意气风发、傲骨嶙峋的俏面白郎,相差甚大。
旋即轻微摇头,看来他对张彩怡,用情颇深。
可自己心底,竟悄然滑过一丝别样情愫,酸酸涩涩的。
着实反感。
她跨步靠近,声音充满不耐烦,“大男人家家,流血不流泪!”
“闭嘴。”
楚烨猛然抬眸,眸子泛起猩红血丝,带着股压抑怒火。
“我还以为你在哭呢!”白瞎她费心,差点都要将解药交出了。
“本王焉能同那群酸儒相提并论?他们懦弱不堪,遇事只会哭天喊地。”
林清致轻抿珠唇,找了空位在他旁侧坐下。
又冷又清的眸,敛起莫名冷躁。
她从翠袖抽出玻璃瓶子,摊于掌心。
脑袋低垂,藕臂伸出,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倦懒道:“给她吧,解黑斑的。”
“为何承认?”
大底是见不得冷若冰霜的俊郎君,为情伤心?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激得浑身泛鸡皮疙瘩。
使劲儿想解释,憋了许久,才磨磨蹭蹭道:“咋俩是盟友,我得伺候好你。”
等你一死,再留个半壁江山,我这半辈子,锦衣玉食,富贵不愁。
楚烨不知她心中所想,听此话后,他嘴唇噙起薄凉笑意。
突兀的,竟露出一丝暖。
“你为何不解释,怡儿前夜未曾向你道歉。”
林清致翘晃双腿,猛然停住。
她为何要解释?这莫须有的道歉行径,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张彩怡身上。
但楚烨这么说,想必是张彩怡诓骗他,说给自己道过歉。
怪不得呢!养心殿前发好大脾气,竟连盟友条令都不顾,将她颜面肆意侮毁。
“怎么滴,楚烨,现儿想起这回事,是要道歉?”林清致上挑秀眉,语气痞坏。
楚烨面色僵硬,纤薄的唇微张,随即又缓和,别扭而不自然偏过头。
“本王,向你道歉。”
满身孤傲的尊王,向自己低头认错,犹如神祇祈求凡女,这种滋味真够畅快!
林清致心里大喜。
却故意冷着声,略带嫌弃,“我可受不起。”两眼珠子滴溜溜转动,露出狡黠笑意,“除非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
楚烨想也没想,立即点头。
他向来恩怨分明,橛守成规,且多年在军营的生活经历,让他奉公守法。
只要有错,无论王子诸侯,皆与庶民同罪。
犯错有罪,知罪即改。
见鱼儿已然跃入钩子,林清致摩拳擦掌,一脸坏笑朝南室屏风走去。
出来时,手指抓着玳瑁管、镂金管、紫檀管、雕花管等粗细毫笔,怀中还搂着朝官墨、宝瓶墨等,不下数十瓶。
楚烨嘴唇抽搐了下,心中生出不良预感。
“别紧张,咋俩先演一出戏。”林清致将物件瓶,全撒在床榻前的梨花桌案。
她指了指屋子外,忽明忽暗的人影,附在楚烨耳侧,小声说道。
“有人在监视我们,你等会装作跟我吵架,声音越大越好。”
楚烨皱眉,用一道暗芒捅破花锦轩窗,窗子棂纸赫然印现小孔隙。
瞥见鬼鬼祟祟的面容后,他凤眸眯起。
“既然猜到,何故多此一举,惹得心烦。”林清致射出一枚银针,击落挽起的轩窗幕帘。
紫幕纱垂落于地,遮挡住鬼鬼祟祟的身影。
“怡儿她,竟不信任本王。”
“得了吧!她是皇帝女人,你少肖想!”还自怨自艾,听信小绿茶巧言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