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莫名发虚,面色却波澜不惊。
所幸,楚烨盯了片刻,目光便移至尊位,衣襟摆动间,露出腰侧悬佩的刀柄。
锃亮而银咧,泛着腾腾杀气,林清致脖子一缩。
“皇兄,臣弟去看了那批冥火,此笔交易,作罢。”
单单作罢二字,楚域眉峰皱起,急着声问道,“一盏冥火,救治须三小时辰,此物虽贵,却能缓和狼痕疾,京城不至于遭殃,致使人心惶惶。”
林清致总算听懂了,兀自瞧了眼慢条斯理啜茶水的玄黑身袍男子,他眼皮都没抬,说出的话却比剑还要锋利三分。
“她,能解决。”
锋利的剑尖原是指向自己,林清致杏眸圆睁,用玉指点了点自身,一副“你没病吧”表情。
“你不会想让我研制出狼痕蛊的解药吧?”
对方轻哼,尾音上扬,透着股倦懒。
“我不会!”毫不犹豫拒绝,她只知晓消除狼痕蛊,用火烛或冥火,高温物体燃着,其余一概不知。
还研制解药,妈的是想活活逼死她吧。
“百无一用的酒囊饭袋,留你何用。”说罢,楚烨拿出玉魂令,做势要捏碎。
林清致心口隐隐发疼,一股窒息感蔓延开来,她大口呼吸空气,尊位楚域见状,欲阻拦却不知说何是好。
“你,做不做?”楚烨停下手指动作,漆黑幽深的凤眸悄然滑过一丝异样情愫,无端端生出烦闷和躁戾,他按捺眉宇,背身不去看她。
似在极力掩饰。
林清致心里狂骂了他一嘴儿,连同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完毕。
能不做吗?用性命威胁,她有胆子反驳么?
只是,林清致从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儿,关于自己的玉魂令,她迟早会想办法偷回手中。
“我会尽力,不过,能不能研制出,真没把握。”
杏眸定定看向玄黑身影的男子,可对方始终没有回身看她,那黑袍刺绣的金丝四角龙,祥云腾雾,甚至霸气俊狂。
楚域见自家胞弟神情不大对,便走下陛阶,亲自解围。
“无妨,卿只要尽力而为,朕在此替黎民苍生,感谢卿不辞辛苦,治顽疾之功。”
林清致急忙半躬身躯,连声忙道,“陛下宽厚圣贤,臣妾自当尽心尽力,解决狼痕蛊之疫。”
她的面色终于缓和,眼尾尖原本扬起的怒躁和冷冽,已然和缓。
心道,楚域这个皇帝当的,比楚烨称职多了,无怪乎先帝择贤君继位。
若是楚烨,估计朝堂三天风云变化,五天就有人起兵造反。
回去途中,一路皆是垂手不语的宫女侍卫,红帏朱轮车悠悠在街道行驶,林清致在车内,只觉浑身发冷。
明明夏日,晴空炎炎,却宛如冰窖。
“王爷,你能先支我一百两银子么?”
“用来作甚?”
“陛下不是给程立封个小官当嘛!我寻思送点礼品,这不手头紧得一分钱都没有。”干笑两声,杏眸眨着星星看向楚烨。
对方冷哼,嘴角扬起嘲蔑弧度,连眼皮子都没掀,一口回绝。
她气不打一处来,撸起罗袖质问:“那十株冥火价值上亿黄金,我答应研制解药,足足替你们省下许多钱!”
而今,连个一百两都不借,她又不是还不起!
哪只楚烨听此话,冷淡睥了眼满脸红斑,没什么情绪道:“上回,你去黑市购买冥火的银两未曾归回。”
顿了顿,“其次,你如何能保证,一定能研制解药?”
林清致摸着琼鼻,手肘抵住膝盖,细白绵软的指支撑下巴,眉梢上挑道。
“堂堂烨亲王,何故如此小气,连一百两都不肯借,怎么,你跟程先生有过节啊?”
楚烨表情略有些不自然,旋即收敛,漫不经心轻抬凤眸,瞥她。
“与你无关。”
这该死的占有欲!林清致话音拉得冗长,“你不就见不得我给他送礼物么,怎么以前没发现,你不仅占有欲强,控制欲他妈的也这般强!”
此话一出,冷飕飕的凉气激得她头皮发麻。
楚烨侧眸,阴冷目光似利器,直穿人心。
“蛮横无理,粗鄙不堪。”
“实话实话而已。”林清致一脸的和尚打伞无法无天模样,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她这不仅摸了,还直接骑到老虎身上。
楚烨谪仙面容显而易见黑沉冰冷,却没有将怒气发泄至她身上。
而朝着朱轮车壁狠狠砸了一拳,只听得车骨脆裂声响,差点没将红帏朱轮车壁掀翻。
“你到底借不借?”林清致硬着脖子,遮掩内心紧张和怯意。
她总有种感觉,狗男人就算再气,也不会真正伤到自己,故而才敢肆无忌惮。
楚烨冷笑,“先把上回买卖冥火的银两还给本王,本王再行考虑。”
“呵!”她也冷笑,皮笑肉不笑的,面部表情抓狂极了。
然朱轮车的行驶方向并非王府,而是食鹿馆。
馆子前,已然被贴了白纸黑字的大封条,然馆子旁,有一所经营药膳的医堂。
其中人等,往往复复,络绎不绝,生意火爆,丝毫不逊色食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