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高地清晨的风冷冽却柔和,裹挟着薄雾将周遭银白的世界笼罩在一层朦胧里,难得的阳光透过云层和雾气在雪地上映出散碎的光,一点点将暮色庄园尖锐的屋顶一并照亮。
亚历山大面无表情的坐在会议室的长桌边上,浅棕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约书亚,直到青年终于受不了他的注视,将视线从面前摊开的文件上挪到亚历山大的脸上:“你又怎么了?”
“又?”亚历山大扯了扯嘴角,“我以为你会先给我一个解释。”
“你需要解释吗?还是说你在不满于拉斐尔终于还是对他们心软了?”约书亚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将面前的文件叠起来整理好,装进牛皮纸袋之中,轻巧地丢在亚历山大的面前,摇头道,“我们都清楚她终于会这么做,不过是早晚而已,现在魔法部已经松口答应与我们和谈,早或者晚又有什么区别?”
“你是这么认为的?魔法部已经彻底松口?”亚历山大冷笑起来,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却并不去看那些被约书亚整理好的文件,只是用手指不断地在桌面上有些焦躁地点着。
他并不想责备约书亚,约书亚说的没错,从他一开始向拉斐尔提出条件的时候开始,他就很清楚女孩迟早会离开,他曾多次揣测怎样的麻瓜家庭能够教出这样的孩子,她离开阿兹卡班之后很快就学会了将自己的痛苦过往掩藏起来,唯独夜深人静时会一个人折磨自己消弭痛苦,亚历山大看见过多次,他曾试图让她将痛苦施加旁人来发泄,但她拒绝了。
“我的痛苦是我的,他人的罪行是他人的。”拉斐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我不能将我的错误转嫁给他们——他们只应承担他们自己的罪。”
黑巫师被她凌虐成为一滩烂泥的数量亚历山大自己也记不清楚,但她确实如她所说。
拉斐尔会闪回每一个黑巫师的魔杖,然后将他们自己用在旁人身上的咒语施加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钻心剜骨,四分五裂,烈焰熊熊,不同的咒语用在不同的地方,亚历山大第一次知道人的创造力能使人成为魔鬼、将旁人折磨成枯败的行尸。
偏偏拉斐尔对此从不意外,她面无表情的接受濒死者的诅咒,将有罪的送入恒久的死亡怀抱,像是她的一切感情都被塞巴斯蒂安和奥米尼斯带走,站在这里的是被冠以黑魔王之名的躯壳。
尖叫,暴怒,愚行。
这些行为似乎都和她无关,她永远都安静的注视着一切,如幽灵,或者神明。
古代魔法赐予她强大的力量,那些狂暴的魔法也同样摧残她的身体,然而直到她因那些封印于身体之中、不受控制的狂暴负面魔法而晕厥之前,她不曾对此提出半点意见,也没有因此要求延缓逃亡的步伐。
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姐姐伊丽莎白的影子,但她远比伊丽莎白强大。
正因如此,他无法容忍她再一次重蹈覆辙,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可如果那条该死的河名叫奥米尼斯·冈特或是塞巴斯蒂安·萨鲁,拉斐尔就会义无反顾的迈进去,不管那里面到底是不是潜藏着滚烫的熔岩或是剧毒。
她爱得太早,而那些年少时的心动将她囚禁在永不流淌的河水里。
亚历山大缓缓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座钟:“时间差不多了,其他人都到了吗?”
“我们都在门口等好久了。”一个浅栗色发的青年从门边探出头来,笑嘻嘻的冲着亚历山大吹了声口哨,然后从门边迅速的挤了进来,眼神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疑惑地问道,“拉斐尔呢?我配的药她没吃?”
“她会老老实实吃药的话,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约书亚闷笑了一声,摇着头推开椅子站起来,“大概还没睡醒,我去敲门吧。”
他还没走出会议室,手腕就被亚历山大突兀的抓住了,男人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信件,缓缓说道:“等等。”
亚历山大伸出一只手,把那一摞雪白的信封其中之一抽出来,看着上面傲罗办公室的火漆印沉默了片刻,直接将信封的顶端撕开来,眼神迅速掠过上面的文字,片刻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身,座椅在地毯上拖拽出一道凹痕:“梅林在上,我一定要和拉斐尔好好谈一谈这个见鬼的问题!”
“发生什么事情了?”约书亚茫然的看着他。
“两位首席傲罗从圣芒戈医院离开不知去向,希望我们帮忙寻找他们的下落。”亚历山大扯了扯嘴角,脸上挂着点令人脊背发凉的笑,约书亚下意识的以为是火灰蛇党的行动,但偏偏亚历山大的表情却并非如此。
安德烈——那栗色头发的青年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亚历山大提起这个是因为什么,猛地一拍手说道:“不会...他们俩不会跑来找拉斐尔了吧?!”
亚历山大的脸色黑得像是被木炭粉仔细涂抹过,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道:“这次我一定要……”
会议室的大门陡然敞开了。
拉斐尔穿着漆黑的长裙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