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日,许茹卿便知晓自己结论下得太早了。
她去拜会佛子,却被告知佛子已离开大自在殿,再度游历人间。
许茹卿转了转眼珠:这还是佛子第一次与她不辞而别。
她如往常一样给佛子佟初寄去书信,信中尽显感激之情。但是,她却久久未能得到他的回信。
以往,佟初三日内必会给她回信。
许茹卿隐隐觉得他好似在躲避自己,就像他曾经对合欢宗的师姐师妹一样,对她避而不见。
算来,她赠予佟初的避雷符足以他渡过数次雷劫;他不像剑尊阴识那样,俗缘太深,容易跌破境界;他也不像魔皇裴言那样,背负魔人的罪名,遭人嫉恨。
按理来说,她无需担忧他的安危。
然而,她心中的不安始终萦绕不去:未结魂契前,到嘴的鸭子随时都会飞走。这年头,姿容俊美且元阳未破的鸭子实属罕见,她可得把握住机会了。
这日,她又去了大自在殿,想探一探佟初的近况。
刚至殿门口,便可见大门敞开着,殿内的情形一览无余。众佛修向来是喜形不于色,可眼下的情形,许茹卿觉着就差一个敲锣打鼓了。
她左看右看,他们快速敲打着木鱼的样子,俨然像是在敲鼔。
那眼熟的门童小沙弥还站在门口,迎接众人,来者不拒,人手可得一把香火。
她没有去接香火,而是径直问道:“宫逾,大家都这么高兴,殿内是发生什么喜事了吗?”
宫逾喜上眉梢,一双小眼睛笑得弯弯:“今早,佛子从人间游历归来,有所顿悟,终于突破了大乘期大圆满,坐化飞升了。”
“啊……这样,真是可喜可贺啊。”许茹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宫逾揉了揉眼睛:“许施主,你是不是最近有些疲惫?你笑起来的样子比哭还像哭呢。”
许茹卿立马收了笑意,顺着说道:“是啊,近来噩梦缠身,到现在还未缓过神来。”
剑尊寿尽,魔皇被剿,佛子飞升,魂契未结,可不就是噩梦缠身么?
宫逾关切道:“许施主,要不请殿内长老帮忙做个法事驱驱邪?”
“无事。”许茹卿婉拒了他的好意,有几分神色恍惚地向外走。
她正要离去,却被一位长老喊住:“施主,请留步。佛子飞升前留书一封,信上说要将此经书赠予施主。”
长老递给了许茹卿一本《四十二章经》。这本经书佟初经常贴身携带,常伴于身侧,不时翻阅,从未离身。
“多谢长老。”许茹卿接过了经书,长老与宫逾便都去忙了。
许茹卿轻轻摩挲着经书,书面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檀木与莲子的清香。
好似他唇红齿白,当面而坐,不曾离开。
忽而,她觉察到其中两页之间的缝隙格外明显。她顺着那书页,直接翻到了第十六章,其中夹着一封信。
信封上,隽秀的小楷中写着“许茹卿亲启”。
拆开信封,信中只有短短十四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字迹虽隽秀,却力透纸背,可见写信之人写下这些字时内心的挣扎。
这封信已然放了许久,纸上的墨迹早已陈旧。
许茹卿瞥见第十六章上正赫然书写着:“……汝等沙门当舍爱欲,爱欲垢尽,道可见矣。”
合上经书,她的手指缓缓划过封面上印刻的字。
“这便是佛子你的证道之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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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景礼许久未回十万大山,这次回来安排了些事宜,顺便处理了几桩积攒已久的妖族大事。
天色已薄暮,手下的熊妖却急急忙忙来报:“王,王……不好了,酒窖里进贼了,偷喝了您好几坛子陈年的桃花酿,还打翻了不少。”
“岂有此理,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偷酒偷到了我们王的头上了!”豹妖金澹月勃然大怒,一双手五指勾起,隐隐可见豹子的利爪之势。
“那女子看……看起来像是合.欢宗的。”熊妖努力回忆道。
“怎么又是那劳什子的合.欢宗的妖女!”金澹月颇为不满,“合.欢宗的修士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你把人扔出去不就得了?”
熊妖欲哭无泪:“可……可是……她都已经分神期了,我才元婴……就算是再不看不中用,她的威压放出来也够将我压成肉泥了。”
金澹月想起来了,看酒是件轻松差事,便都选了些修为低的十万大山住民。住民们来此看酒,换点平时能用上的灵草、灵药。这些东西对于王来说,效用微乎其微,送出去时也甚是大方。
金澹月的双眼炯炯有神,若有若无地瞥过王座上的猫耳玄衣少年,迟疑道:“王,我去处理好此事。”
“无妨。既然是我的酒,那我便亲自去看看。”阮景礼食指轻叩,展了展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