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几个月了,”
“我去找她。”
贾央轻笑,“你看过她的命薄了吧。”
易念垂眸,轻点了点头。
“命定的剧本是无法更改的,你又不是个凡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不要浪费无用的时间。”贾央目不转睛的看向易念,正色道。
没说出口的话是……不要无止境的折磨你自己的身体。
贾央见易念沉默不言,便冷笑一声,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写着希声二字的红色命薄,他反手一丢扔给了易念。
“希声,三十岁生辰于大火中亡。”
这样还不够死心吗?
易念小心的将命薄放置身侧。
“好,我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你你你!跟先师一样倔!你们要气死我!”
易念脚步顿了顿,他没有转过身,双目依旧看向远方。
“如果这是她的命运,那我也要试一下,也许……”
他的话没有讲完,易念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尽头。
小聋远远的看向贾央愤怒到颤抖的身影,小心翼翼清扯贾央的衣袖,贾央回头看他,小小的奶团子虽然发不出声音却努力做着口型。
“师傅,别气。”
贾央见他这模样,心下一软,便抬了抬手。
小聋长舒了一口气,这才能说出话来。
“师傅既然想阻止他,怎么不直接将他关在文昌阁?”
贾央一怔,翻手又是一挥,小聋便再次矢口哑言。
“多嘴多舌,真是要好好罚一次了。”
他抬眼望了望窗外穹顶,右手忍不住握紧了拳。
“忠义难两全”贾央在心里忍不住想到,如果真是想拦住易念总有办法的。
小聋的话揭开了他心底一直不敢面对的谎言,终归他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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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清晨永城
永城,一座举目俯首皆是青灰色的小城。春日时分,雨水细密,冷风裹挟着小雨伏击向青石板路,不多时便晕出了重重山影,宛若环绕着永城的层层山峦。
此时还不到早上六点,但震天的锣鼓声却不断靠近城中心,仿佛在努力唤醒着城中还未完全醒来的人们。
今日谷雨,依照永城的习俗,每逢谷雨日,男女老少们一早便要在城中心等待着迎神队伍的到来。那是一支由青年男女们组成的队伍,他们戴着傩面具,手拿着锣鼓丝弦,女人哼唱着民歌,男人号子喊的震天响。所谓“祭”便真的只是“祭拜”,不求财、不求利,唯愿这位神以他的方式庇佑这座闭塞的小城。
这是每年永城谷雨日都会延续的习俗。
穿着有些单薄的小孩子们瑟缩在大人的腿边,小心窥视着眼前跳着傩舞的大人们。许是依旧畏惧于傩面具的惊悚,只有一两个胆儿大的跑到舞者面前眨着眼睛问道,“喂!仓颉神真的长得如此古怪吗?听说他有四只眼睛,比二郎神还古怪!”
戴着傩面具的舞者停下动作,看着小孩子一言不发。
小孩子似被唬住了,忙倒退了一步。
大人见状忙捂住小孩子的嘴,并将其揽入怀中。
“别乱讲!”
话毕,骤然狂风忽作,冰冷的小雨霎时变成了米粒般的细碎冰雹细密的砸向人间。
谷雨见冰雹,这在南方城市并不多见。
“天上下粮食了!”被捂住嘴的小孩挣脱了母亲的手掌,仰头望天大声喊道。
无人理会他,大家依旧迎着冰雹跟随着锣鼓声哼唱吼叫着,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宛若百鬼夜泣一般。
不远处永城古籍馆破旧的阁楼里,希声伏于工作台前小心翼翼地修补着残页,浆糊刷了一层又一层,半晌她才抬起头略带无奈的看向墙角正在翻书看的两个……人?。
“现在还痛吗?”
“希声!这一章修的真好!你最近有进步哦。”王灿道。
希声轻叹了口气,“下次你们两个要小心一点,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本来旧书就容易受伤。”
“你当我们俩想啊,要不是那小孩下手太狠……再说漫画书不看,他跑来看什么旧书?”
希声讪笑道,“最近这里热闹嘛。”
希声将白衬衫的袖口微微卷了上去,跪在地上,棉麻布裙拖曳在陈旧却干净的地板上,一边整理着旧书一边问道。
“这都大半年了,你们要跟着我到什么时候呢?”
陈袍有些愠怒道,“你当我们愿意跟着你,还不是我们师傅让的,我们师傅说了,谁补全了包书纸我们就要跟着谁,这是古籍之灵的使命。”
古籍之灵……这名字还有点可爱……
“不许凶姐!我说了一万遍了!”王灿反手便对陈袍的后脑勺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