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为难”,心中豪气顿起,以前接阿苑回府确实为难,现在却不同了,那个家是他说了算的!
叶承淐冷哼一声,“你无子,且妒,七出之罪你犯了两条,早就够我休妻两回了!你要是不同意阿苑做平妻,那就回你们梅家去好了,我自会送你一纸休书!”
回到梅家?梅家早就被查封了,父亲定了罪之后,更是直接查没,现在哪里还有梅家?
一纸休书?要知道女子被休,她是什么也得不到的,就是她自己的嫁妆,也是要留在夫家的,只有和离才能拿到出嫁时父母准备的嫁妆。说起嫁妆,那些都已经被叶承淐转移了吧,打着救父亲的名义,光明正大地从自己眼皮底下拿走了,就算是和离,她也拿不回自己的嫁妆了。
梅氏手脚冰凉,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蔓延到四肢百骸,她似乎觉得自己的心慢慢地冻成了一坨,又被叶承淐重重地敲了一棍子,那冰坨立刻碎成了一地冰碴。
什么都没有了……
她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叶承淐看着梅氏空洞的眼神,不知为何,心里的豪气散了,一种说不清的滋味涌了上来,他甩了甩袖子,“你回去吧,回去好好想想,到底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
……
梅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四明街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屋里关了多久,她蹒跚着找到叶承淐,形容虽然憔悴,脸上的表情却相当镇定,“我同意她做平妻,只是,请老爷在我父亲走后,再正式把她接过来。”
叶承淐略一迟疑就答应了,等岳父处斩之后自然更稳妥,阿苑那边也不差这些天。
过了几天,梅氏去了刑部大牢,有了豫王的安排,她很顺利地见到了父亲。
“爹爹!”梅氏隔着栅栏,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爹爹,女儿对不起您。”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梅大人叹了口气,手穿过木栏想要把她扶起来,“快起来,让爹爹好好看看。”
梅氏抬起头,强忍着眼泪,她为了看起来气色好,脸上上了很重的妆,要是眼泪流下来,可就花了。
“我的宝贝女儿瘦了,头上的发钗也旧了,该换新的了。”
“爹爹……”
“别哭,成王败寇,爹爹没什么好抱怨的,你也不用记挂爹爹,以后和承淐好好过日子吧,不要抱怨他,他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听爹爹的……”
……
秋风起,梅大人处斩的前一晚,梅氏盛装打扮,吩咐厨房准备了一大桌饭菜,恭恭敬敬地请叶承淐坐在上首,举起酒杯道:“老爷,今日是咱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最后一晚,请老爷陪我饮几杯吧。”她说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红烛摇曳,梅氏穿着一身大红绣并蒂莲的大袖衣,梳着高高的发髻,头上是赤金累丝嵌红宝的步摇,峨眉轻扫,朱唇淡点,目光流转间,竟然让叶承淐想起来她出嫁的那晚,似乎也是如此动人。有那么一个瞬间,叶承淐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是不是不该辜负她?
“老爷怎么不喝呢?”梅氏笑了笑,给自己满了酒,又端起酒杯,“那我就再敬老爷。”
叶承淐也把杯中酒喝了,“慢慢喝,多吃点菜,喝得太快了,你又要不舒服了。”梅氏虽然酒量很好,连他也比不过,但喝得太快了就会胃疼。
“老爷肯陪我,我心中高兴。”
……
两人直喝到深夜,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叶承淐已经趴在桌上起不来了,梅氏依旧坐得端正,她的目光落在杯中那清澈的酒液上,默默地看了片刻,一饮而尽。
吩咐人过来扶着叶承淐,两人进了内室,这是他们两个的卧室。叶承淐横躺在床上,梅氏让人都下去了,也不让丫鬟守夜,她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叶承淐,并没有给他脱衣服和鞋子。
“真是一副好皮囊啊。”他生得英俊,风流倜傥,她当初就是被这副皮囊吸引了,继而又被他的温柔打动,这才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梅氏把房门叉好,取下燃烧的红烛,点燃了床帐,床褥下、多宝阁、罗汉床……她在很多地方都偷偷洒了灯油,大火迅速地烧了起来。
火光中,梅氏慢条斯理地把蜡烛放回原处,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兀自酣睡的叶承淐,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