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芷萝晚上睡得不太好,纪修然下午时候说的话一直在她耳边环绕,此时她竟有些庆幸近些日子纪修然托词忙官署的事情,每天入夜便往外跑,他们已经快月余不曾同房了。
她不想深究出门后的纪修然究竟去了哪个方向,是官署还是乌衣巷,亦或是别的什么地方。人心若是野了,强留也是留不住的。
第二日一早,江芷萝正准备出门,老夫人院子里突然来人让她去一趟。
江芷萝对这位婆母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并且她也能看的出来,这位婆母对自己并不那么满意。她当初同纪修然在一起的方式,太过离经叛道,聘为妻,奔为妾,没有拜过天地父母,江芷萝即使占着纪修然正妻的名头,总有人觉得她名不正言不顺。
再加上江芷萝同纪修然在一起三年多了,可一直不曾有身孕,外面难免有谣言传她是否同江夫人一样难以有孕,江夫人一心想抱孙子,听了这些自然对她更为不喜,言语磋磨是常有的事。
就像现在——
江芷萝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快一个时辰了,明明是她将人喊来的,可偏要摆足了婆母的架子,每次不等个把时辰是不会让她进屋的。
院子里站了不少下人,看她的眼神都透露着同情,江芷萝早就已经习惯了,纪修然的家世她早在选择他的时候便一清二楚,虽然教养出了做官的儿子,可婆母和公公其实都没读过什么书,公公还好些,虽然有些爱炫耀,做派也有些浮夸,但自视身为男子也不会为难她一个小女子,可婆母就实在是有些一言难尽。
婆母说话直接又十分粗俗,时常让她有些难以忍受,她已经尽量躲着不与她见面了,没想到还是避无可避。
又站了半柱香的时间,屋里终于来人让她进去,江芷萝只觉得两腿站的都有些软了,可若真要让她选择,她宁愿再在外面站几个时辰,也不想进去直面接下来的难堪。
一进屋,江芷萝还没来得及露个笑脸,婆母就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顿到了桌面上,生怕外人看不出来她不高兴。
“芷萝啊,江家要给长孙办周岁宴,这事你听说了吗?”
果然是为了这事,江芷萝就算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此刻也难免心寒。
“儿媳已经收到江家的请帖了,过两日会亲自上门祝贺的。”
这回话明显没回到老夫人的心上,老夫人皱眉问她:“除了这个,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儿媳愚钝,不知道母亲是指什么?”
“你”老夫人看着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心中的怒火陡然升腾起来。
“江原和修然年龄相仿,在朝中职位也相当,如今别人长子都周岁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子!你真想要纪家断子绝孙不成!”
江芷萝很想同她争论,江原明明比纪修然长了整整两岁,而且别人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正六品,纪修然仍是个小小的七品官,哪里相仿了?可她知道这话若真说出来,今日怕是不能善了,只能垂头不发一言。
她这副模样落在老夫人眼中便是心虚了,于是更加的膨胀。
她坐了下来,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其实这女人生孩子啊,就是鬼门关过一回,说不定就丢了命,同样身为女人,你若真不能生我还替你松了口气,只是这孩子,也不一定非得要自己生啊,我听说江家那个长子,不也不是江夫人亲生的吗?可现在大家还不是都只认他是江夫人的儿子?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你说是不是?”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江芷萝若想再装听不懂就有些自欺欺人了,她抬头看着眼前努力挤出一个慈眉善目表情的老人,扯了扯嘴角悠悠问到:“那母亲觉得儿媳该如何做?”
听她这样说,老夫人还以为她是妥协了,喜出望外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就知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你能想通就对了!这件事情我都已经替你想好了,这既然要生的是我们家的长孙,那女子的身世一定得清白,长像也要好看,最好是读过些书,这样伺候修然的时候才会讨喜,重点还是要个好生养的,这一个孩子难免有些孤单,至少得要两个,不!三个……”
江芷萝在一旁麻木的听着,婆母的嘴在她眼前不听开合,唾沫四溅,嘴里的每个字落在她心上都跟针扎似的,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像极了个笑话。
婆母的话还在继续,已经说到要生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了,而她嘴里应该身为这些孩子嫡母的她,从头到尾连个影子都没有。
“够了……真的够了……”江芷萝只觉得无比厌烦,她第一次在婆母面前说话带上了愤怒:“家世清白,长相端正,知书明理,是不是还要会教养孩子?陛下前年大选也不过这些要求了,京都城中门阀世家聘妻也不过如此,母亲是真想给夫君纳妾吗?哪个清白人家会把自家知书达理的女儿送来给人做妾?”
“你!”老夫人没想到她竟然敢驳斥她,气的怒目圆瞪,伸着食指凶狠的指着她:“这是你和婆母说话该有的态度吗?果然是不懂规矩,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