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夫人亲自带着朝宁公主前往慈安堂,她面容和蔼,念叨着:“今日公主能来,是宁府满门的荣光,恰好平乐长公主也在。”
平乐长公主的生母位份不高,因是先帝幼女,所以宏安帝格外看重,亲自将她指婚宁家大公子,也就是宁太傅的儿子。
慈安堂的院子里站着几个年轻女孩儿,看模样比姜晏大几岁,个个规矩候着,这样冷的天,冻得小脸通红。
姜晏刚踏进院子,就有老妈妈迎上前,扬着笑脸:“公主快进去吧,老太君盼着公主来呢!”
“好大的阵仗,这是在做什么呀?”姜晏佯装不解,指着站在院子里的女孩儿。
刘妈妈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打着哈哈:“都是才进府的姑娘,老太君正在调理她们,教她们学规矩呢。”
“哦,原来是这样。”
宁夫人听着便觉得不妥,挥了挥手:“今日阖府花宴,学规矩也不急在一时,叫她们都回去歇着吧。”
刘妈妈应了一声,赶紧去吩咐。
姜晏跟随宁夫人往主屋走去,门前的丫鬟为她掀开帘子,外头冷得人直打哆嗦,里面却烧着足量的银丝炭,热气扑面而来。
侍女为朝宁公主解下斗篷,姜晏进入里屋,不愧是三朝重臣宁家的老太君,这慈安堂的布置竟比宫里的还奢靡两分。
光是供老太太小憩的罗汉榻都是用金丝楠木所制,上面雕刻四季花卉,还有各种雀儿栩栩如生,一床可值万金。
老太君见朝宁公主来了,从下到上打量一番,最后露出笑来,招招手:“好孩子,过来坐。”
姜晏没挪动脚步,向侍立在老太君身边的平乐长公主行礼,唤了一句:“姑母。”
平乐长公主姜柔穿着水蓝色绣花短衫,下摆是米黄百迭裙,梳了一个云髻,上面插着几只素净金簪,与魏国长公主的雍容华贵不同,平乐长公主显得尤为清雅。
见姜晏朝她行礼,平乐长公主微微颔首。
宁夫人赶忙出来打圆场:“老太太也忒热情了些,一见到公主啊就欢喜极了,却忘了公主的身份。”
她引姜晏坐到一旁的檀木交椅上,亲自为朝宁公主奉上茶盏。
姜晏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是扬州一带的特色宝云茶,她微微点头,开口:“夫人费心了。”
宁夫人岂敢不费心,她自从得知朝宁公主要赏脸到宁府观花,从多方打听公主的喜好,今日的席面上还有不少扬州特色佳肴,只要能哄得公主欢喜,多费些精力也无妨。
“姑母一切可安好?”姜晏问道,“父皇知晓我要到太傅府上,特别叮嘱了要我来问候姑母。”
平乐长公主微微一愣,垂眸:“一切都好,有劳皇兄挂记。”
“那日宫宴,姑母没能来,父皇知道后很是担忧,姑母的病可好了?”姜晏一口一个父皇牵挂,平乐长公主有些受宠若惊。
“头疼的老毛病了,”平乐长公主回道,“已经大好了。”
她在先帝的众多公主中并不得宠,先帝在世时,生母只是个才人,在她大婚前由宏安帝晋封为苗昭仪,正因如此,平乐长公主嫁到宁家,不敢摆出丝毫公主姿态,日日到宁老太君面前尽孝。
平乐长公主没想到皇兄会让朝宁公主来问候自己,眼中的吃惊藏不住。
姜晏继续道:“姑母的身子若是有不适,派人进宫请太医诊治,父皇也能放心些。”
老太君拉着平乐长公主的手,叹道:“公主是个好孩子,我把她当成亲孙女一般对待,请陛下放心吧。只有一件事,我一直放心不下,公主与驸马成亲数载,始终没有孩子,老身想请宫中太医来为公主诊治,也好早早诞下男孩儿,为宁家开枝散叶。”
提及此事,平乐长公主脸上有些挂不住,她低声解释:“这些年我身子一直不好,没能有孕,太夫人也是心急。”
再心急,姜柔也是公主,公主是君,驸马是臣,岂有臣子逼着君王开枝散叶的?
姜晏脸上神色未变,只点头应下:“姑母身份尊贵,是皇爷爷的幼女,父皇的妹妹,此事我会向父皇言明。”
宁夫人一听,私底下的话,岂能叫陛下知晓?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宁家对公主不满呢!
“陛下国事繁忙,这等小事就不劳烦陛下了,”宁夫人在心里着急,脸上赔笑,“平乐长公主是陛下的妹妹,我儿能尚公主已经是天大的福气,至于其他的,慢慢来,不急在一时。”
“如此,甚好。”宁夫人是个拎得清的,姜晏也不愿为难她,毕竟这是在太傅府上,她冒然插手长辈的家事终究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