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也很惊异她的痛快，“你确定吗？二手商品非质量问题不退不换的。”
“我确定。”
她真的没有犹豫。
站在冷风中接完卖家的电话，她的手被冻得有些僵硬，她拢好围巾，快步往家走。
回到家，仍然是一室冷清。
之前为了工作方便，在市中心租下了这套房子，后来意料之外的辞职，房子也没到期，只好先住着。
打开冰箱，里面挤满了新鲜的蔬菜和牛奶，想必是父母趁她不在，从郊区跑过来，给她塞得满满当当的。
如果她在的话，一定不让他们操这些心。
但父母担心她，她也明白。
她打算先休息一段时间，工作的事并不着急，她要想清楚自己未来的规划。
至于其他的，都先放一放。
接到师傅电话的时候，刚好是一个小时整。
“真准时。”她想。
卸货时，她亲眼望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钢琴被众人合力抬下来。
忽然自己花出去的钱有了实感。
真金白银，切切实实地化成，眼前里三层外三层的物品。
即使看不到内在的模样，她也能想像出，那精致的钢琴，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模样。金黄色的暖光从落地窗外倾斜进来，洒在黑白琴键上，仿佛音符就要跳跃起来。
到了电梯间，硕大的包裹和乌泱泱的人群，把出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姜霁初被挤在中间，差点呼吸困难。她侧过身，闪到了一旁。
师傅们合力把钢琴抬进电梯里，姜霁初帮他们按好楼层，自己留下来等下一趟电梯。
等进了电梯，姜霁初才发现身后跟着个男人。
男人身材高大，比她高半个头，也穿着黑色大衣，她从电梯的镜子里隐约望见他眉眼英气，山根高挺。
男人一动，她飞快移开了视线。
她摁好楼层，问：“你住哪层？”
“24。”
男人转头回答她，两人视线相撞。
姜霁初有些闪躲。
感受到那人打量她的目光，她极不自然地拢了拢头发，想要快点结束这尴尬的时刻。
电梯上行。
男人半倚着电梯，率先开口，“钢琴是你买的？”
姜霁初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大概是刚才搬运钢琴时占用了电梯，男人一直在后面等待着。
“是。”她应道。
“很喜欢钢琴？”
“我不太会。”她诚实道。
男人挑了下眉，显然是觉得有些奇怪，不太会竟然还肯花大价钱买下。
他问：“刚开始学？”
“算是吧。”她回答得没什么底气。
“嗯……”他笑了下，意味深长的，“刚入门，倒是不用买这么好的。”
“可能吧，”姜霁初垂下眼，盯着自己的靴子，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声声心跳，也担忧对方发现自己的异常，“正好遇上合适的，就买了。”
男人点了下头，若有所思的。
电梯停了几层，有人进来，有人出去，二人没有再言语。
或许是二人之间的氛围有些奇怪，不少人在走出电梯时，还好奇地回头张望几下他们。
他们的目光令姜霁初更不自在，反反复复地撩动自己的发丝，掩饰自己的窘态。
“别撩了，”男人抱着手臂，极为松弛，“头发不乱。”
像是在笑话她的不安。
姜霁初停下动作，又羞又气。
她担心他是不是已经认出她了，又暗暗担忧，他根本没有认出她。
纠结的心态更是让姜霁初觉得度秒如年，明明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程，却好像几个小时般沉重。
她甚至担心电梯的噪音都掩盖不住她紧张的心跳声。
手心浸了汗，只好藏在身后。
电梯停了下，她恨不得拔腿就跑，好在她看了眼楼层，没有贸然走错。
进来了个阿姨，为了摁电梯，大摇大摆的，也没注意，直接把姜霁初挤开了。
她没办法，只好往男人的方向挪动了一步。
等到阿姨下了电梯，离开了那个位置，姜霁初没犹豫，一步迈了过去。
“你躲什么啊？”男人觉得好笑。
“……没有啊。”
男人看着两人，各自站着一个电梯角的模样，笑了。
“怎么，不站那个位置会晕电梯啊？”
姜霁初不说话。
她躲在角落，一声不吭，微低着眉，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电梯门叮的一声，敞开。
她侧身，就要出去。
他却直接喊了声，“姜霁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