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一条山路崎岖,四处树木茂盛。
庾欣枝拄着树枝向前走着,脚下枯叶在脚下发出“咔嚓”的声音。
日头渐沉,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有些发愁,今晚恐怕要是她离家寻娘的路上第一次在荒郊野外过夜了。
她在一片还算干净的地方直接坐下,灌了口水,看着远处青山隐隐,叹了口气,这是庾欣枝离家的第一个月。
一个月前,她刚过完十六岁生辰,她爹也就是庾家现在的家主庾衍清,突然大发慈悲松了口,允她出门寻娘去。
当时庾欣枝惊讶得直问是不是庾衍清要找借口把她赶出家门了,毕竟她之前偷偷离家出走找娘好几次,但每次都刚出家门没多久就被抓回来了。
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她也不闹着要娘了,怎么也没想到她爹又突然提起这茬。
她爹当时端着酒,也不喝,仔仔细细端详她的脸后说,年纪大了,也不该拦了。
庾欣枝这才发觉她儒雅俊美的爹脸上竟然有了皱纹,庾衍清相貌不俗,这些年来相当她她后娘的人快把她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这样好看的爹,若是她娘还在的话,怎么会舍得不要呢。
于是她开口很认真地问:“爹,我娘究竟还在不在这世上?”
“在,当然在。”
庾衍清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去找她,她就在。”
庾欣枝还没领会出这是什么意思,就被庾衍清赶跑了。
第二天还没见到他的面,家里下人就拿着收拾好的行礼遵着庾衍清的嘱咐把她赶出了家门。
让她出门却不告诉她去哪找,唯一的线索就是给她指了方向。
庾欣枝走了一个月,才接到信说让她去德远,这是她爹娘初遇的地方。
她娘会在哪儿吗?
庾欣枝按住胸口,里面的心脏因为这个念头剧烈地跳动。
目光放远,翻过这山,后面就是德远了。
正在这心绪复杂时,脖子上的银羽突然嗡动,庾欣枝目光一凝,手捉住银羽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附近有妖气。
她伸手去摸符纸,呼吸都变轻了,认真听着空气中的声音。
山野多精怪,遇见什么小妖也正常,只是不知道是善是恶。
附近哪里传来“哗啦”一声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坠水。
声音之大震得庾欣枝眼皮一跳。
她往声音传来处急急奔去,跑了一会儿越过一个小土坡,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站定。
发现了这声音的来源。
眼前几步远的小溪里,水流湍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泡在水里,染红了一片溪水。
似乎受了伤。
而他上方是个不知道什么物种的女妖怪,正要再次向那个人下手。
庾欣枝惊了一瞬,未加思考,手上的符纸立马就飞了出去。
符纸直接打在那女妖身上炸开,那女妖痛嚎一声,扭头看向庾欣枝。
庾欣枝看清了那女妖的脸,脸长,口小,嘴小,嘴边两块黑。
目中有煞气。
心中一凛,这样子,怕是个走邪道的。
女妖忽然张嘴朝庾欣枝扑来,带得溪水四溅。
庾欣枝手里的符纸正是要甩出,那妖怪突然一个急转消失在溪水里。
原来是虚晃一招。
她这会儿顾不上追,大跨步到溪边,准备扔了包袱去捞人。
包袱刚去掉一半,那人似诈尸般突然坐起,庾欣枝愣在原地。
她对上一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要一眼刺进旁人心里。
原来是个少年。
他有一张粗粗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惊艳的脸。
还没仔细看,那少年又忽然倒回溪水中了,溅了庾欣枝一脸水。
庾欣枝:……
她叹了口气向前踏进溪水中。
这次她是彻底把包袱放下去捞人了。
谢峻遥在做着没有边际的梦,一会儿是他漂泊不定带着血腥味儿的那些年,一会儿又是他儿时躲在墙角看他娘哀哀地哭。
这些事情杂乱地飞在他脑袋里,没有什么先后,也不讲究是什么时间。
他旁观着这些往事,带着冷漠的无聊,像是一个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看客。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什么事。
忘了什么呢,他皱眉想。
零星的碎片在脑中闪过,似乎……有个来报仇的女妖,他早就有所发觉,这一路避水,伤未好不想多纠缠。
没想到最后取水的时候冷不防被偷袭了。
他正准备还击时那女妖却走了。
后来……后来又怎么着了呢?
他拼命地想,他好像……看见一双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