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欣枝奇道:“谢峻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谢峻遥饮了一口清茶,茶水已经不再冒热气,顺着喉咙下去,有着微微凉意:“我儿时在这里住过几年,有所耳闻罢了。”
他本想说在这儿长大,但他七岁就离开了,似乎不太准确,就换了种说法。
庾欣枝听见这话,想起谢峻遥的娘的墓,就在德远城外,连个墓碑都没有。
母亲在此长埋,而他却只在儿时在这儿住过几年。
遇见这些时日也没听他说过他的爹爹,在鹿蒙山时那个泥鳅精似乎提过几句谢峻遥的师父。
这些细节拼凑下来,隐隐约约拼凑出一个不太美好的过去。
谢峻遥见庾欣枝目光由好奇转为一丝怜爱。
喝茶的手顿住了,不知道她又脑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该听的也都听完了,于是打发小二离开。
小二临走时还不忘表达下次若有这种还要找他的强烈愿望。
庾欣枝待到房门关上后,拿起茶壶给谢峻遥的空茶杯续上:“既然是如此名贵的茶,那可千万不能浪费。”
庾欣枝中午灌了一肚子茶水,连饭也没怎么吃。
在客栈里休息会儿,画了一晌的符纸。
待到眼都酸了,她去寻谢峻遥。
谢峻遥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庾欣枝笑魇如花:“我想出去转转,你要一块儿吗?”
一路打听过去,寻至罗府旧地,庾欣枝诧异地打量这座气派的宅院,砖墙厚实,大门是鲜亮的朱红,门口坐着两座威严的石狮子。
只是门上没有牌匾。
不是说罗家被烧过吗,怎么看着这么新。
外面也就这么些东西,再多的也看不出来什么。
中午饭没怎么吃,她有些饿了。
附近有个卖吃食的小摊,庾欣枝和谢峻遥坐在简陋的桌椅旁,要了两碗面。
那大娘正在往锅里下面,水汽蒸腾,庾欣枝开口攀谈起来:“大娘,那边红色大门是谁家的宅院,看着好生气派。”
大娘手中动作不停,嘴里爽朗回答:“红色大门?哦,那个宅子啊。”
接着热情介绍起来:“十几年前这儿住过一户茶叶商人,后来出了事儿人都没了,人人都嫌这宅子晦气,没人肯住,就荒凉下来。
谁知道四五年前,有个外地的商人买下来这宅子,说要搬过来住,后来又没了动静。
直到六个月前,突然来人把这宅子捯饬一遍,之后商人的夫人先搬了过来。”
大娘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面上浮着几点翠绿的葱花。
“只是新搬来的这家人都深居简出的,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唉,搬来搬去,反正都是富贵人家的地儿,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有三间大瓦房,都知足了。”
大娘说了一大通,最后留下一句“慢慢吃”,忙着招呼其他人了。
庾欣枝低头吃了口面,面的滋味儿其实很一般,不过饿时,再普通的东西都能吃出些不一般的味道。
抬头时,看见对面人只是干坐着,手上连筷子都没拿。
面的热气柔化了他的眉眼,他面似温玉,难得多了几丝烟火气。
“谢峻遥,你怎么不吃?”
庾欣枝有些奇怪。
谢峻遥抬眼瞥了一下碗里的面,眉头紧皱,好像遇见什么极为难的事一样,嘴里冒出几个字:“我不吃葱。”
他这副摸样落在庾欣枝眼里,就像一个挑食的小孩儿在闹脾气一样。
她既好笑,又带着新奇,难得见谢峻遥露出如此鲜明的情绪。
“夹出来不就好了。”
庾欣枝建议道。
但谢峻遥还是那副表情,依旧未动。
庾欣枝笑着带着一丝无奈,把碗挪过来,用他的筷子一个一个,耐心地挑起了葱花。
谢峻遥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略微出神。
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微侧的脸,脸颊饱满,面的热气熏得她原本白皙的脸染上浅浅的红,就像还未成熟的桃的桃尖儿,刚长出的一抹粉那样。
往日灵动的眼睛此时正专注地盯着面汤里浮着的绿,嘴里问着:“谢峻遥,还不知道你年龄几何?”
他不自觉回答:“十七。”
“十七岁了啊。”她好像听到什么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谢峻遥不用看就知道,她眼里此刻一定会淌着细碎的光。
“十七岁的大小孩儿,还要为了几粒葱花不吃面,挑都不挑的。”
语气中带着打趣,莫名能让人感觉出一种温柔纵容。
不知名的情绪在那一瞬间,充斥了谢峻遥的心脏。
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一声声,逐渐不受他的控制。
刚遇见庾欣枝时,他偶尔会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