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峻遥进去之后,径直往上次的房间去。有人问他话,他一概没理。
到了房门前,老鸨拦住他:“这位公子,里面已经有人了,我这里还有另外几个身段儿好的姑娘,公子不妨去见见。”
谢峻遥神色不耐:“让开。”
老鸨脸色不太好,给旁边几个人使眼色,这几个人不动声色包围了谢峻遥。
“公子若是来寻乐的,那我这里的姑娘必定好生伺候,但要是是来闹事的,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正在僵持间,房内传来花瓶破碎的声音。
谢峻遥神色一凝,径直上前把门踹开。
房间里的情景瞬间暴露在众人眼里,采蘩趴在地上,手是向前伸的姿势,碎瓷片在她手边散开,她的脸直直对着门,一双眼睛瞪着,一行血泪流下,里面有未散的巨大惊恐。
旁边的窗户大开,窗扇微微摇动,人才跑了没多久。
有人看见这场景,失声尖叫,引芳阁内骤然混乱起来。
“救我,我认得他。”
采蘩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谢峻遥看了眼她脸上黑气,掏出符纸燃起,出现雀鸟,雀鸟在采蘩身上啄了啄。
鸟往外飞时,他扔给老鸨一粒丸药:“给她吃了这个。”
然后利落从窗口跳下。
庾欣枝在门外进不去,就盯着上次的窗户看。
可这个角度也看不到什么。
要不然她现在去换身男子装扮,看看能不能让门口的姐姐睁眼说瞎话,放她进去。
她正琢磨着,窗户突然打开,紧接着一个陌生男子突然从那跳了下去。
落地踉跄一下,就要往人堆里跑。
庾欣枝反应过来,朝着那个男子追了过去。
男子很是滑头,专拣人多的,拐弯的地方跑,庾欣枝费劲在人堆里挤着,眼睛搜寻他的身影。
没看见他正脸,他衣服普通,身形贴近大众,混进人群里,就像一滴水入了海,再寻不到形迹。
她被人挤得头发乱了,衣服也皱了,好不容易拐到人少些的巷子。
才发现现下的地方她也不认得是哪儿。
庾欣枝蹲下身子,摸了摸自己乱掉的头发。
追得她都累了,歇一会儿问路回去吧。
她低头看砖缝,猜测那个逃走的人的身份。
突然一颗青杏滚到她眼前,她一愣,抬头往上看,顺着鞋子衣角领口,一路看到谢峻遥的脸。
他正曲着一条腿坐在墙上,肩上停着一只金粉凝成的雀鸟。
还不是成熟的男子模样,介于少年与成人之间,在晨光里,就像这颗青杏一样,透着一股微苦的夹着涩的绿。
庾欣枝仰得脖子酸,站起身来:“我刚刚追着一个从窗户里跳下来的男人过来,但是跟丢了。”
谢峻遥从墙头跳下:“那个人要杀采蘩,但是到最后一步没杀成,从窗户逃了。”
庾欣枝问:“采蘩现在还好吗?”
“我给她留了药,只要给她吃了就死不了。”
鸟从谢峻遥肩头飞到他手上。
“追踪符?”
庾欣枝看着金色雀鸟。
“是,他留下的气息还没来得及消散。”
谢峻遥向前一放,鸟往前飞。
“走吧,他逃不了。”
他们追着鸟往前跑,只是鸟能在天上飞,他们不能。
免不得要翻墙上瓦。
上上下下,没一会儿庾欣枝身上就出了薄汗,但是一点儿都不敢耽搁,气息要是消散了,人就难找了。
谢峻遥见她这样,干脆不让她自己爬,直接拎她衣领过障碍。
雀鸟在一处墙边,消散成灰,气息在这里消失了。
庾欣枝觉得这个墙有些眼熟,扯着谢峻遥袖子绕了一圈,最后在大门停下。
赫然是罗家旧宅。
果然这件事,兜兜转转,还是和罗家逃不开关系。
只是罗家的人不是早已经没了吗,里面只住了一位商人妇。
她看了看宅子没有匾的大门,转头和谢峻遥对视一眼,这里是必须要进去一趟了。
他们先暂时放下此处事,回了引芳阁。
这回两人都没遭到阻拦,客客气气被请到了后院。
采蘩在床上躺着,见两人进来,忙起身,只是一阵头痛眩晕,又躺了回去。
庾欣枝按住她的身子:“采蘩姐姐歇着就好,吃了这个头会好受些。”
给她喂了绿色的药丸。
采蘩没有任何异议地吃了,虽然她不认识这位姑娘,但是她面善,又是和谢公子一块儿来的,定也是好人。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不是您及时进来,奴家只怕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