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穿过层层树隙,停在枝头,睁着黑豆似的眼睛看着树下的人。
嵌在簪上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彩,它感兴趣地歪了歪脑袋,扑扇两下翅膀,飞下树枝。
旁边的丫鬟见到不知打哪飞过来的鸟,差点儿啄上夫人的脑袋,慌忙去赶。
鸟儿只好中途转弯,又跃上树枝。
树下的人忽然叫嚷起来,它受惊般钻出了林木。
谢峻遥找到陈雁后,其他几个男人已经提上裤子,唯独他因为脖子上架着剑不敢动,下身裸露在空气里,肌肉因为羞愤而紧绷着。
庾欣枝惊喜地喊了一声:“找到了。”,然后扭过身子。
谢峻遥猛地收剑,转身,捂眼,一气呵成。
嘴里冷冷蹦出几个字:“快穿裤子。”
背后陈雁立马穿衣,不敢看周围人一眼。
庾欣枝的睫毛刮着他的手掌,他松开手。
他的肩膀能把庾欣枝的视线全挡完,不担心她看到后面的东西。
“还没让你扭头。”,谢峻遥道。
“我刚刚太激动,忘记问他穿没穿裤子了。”
庾欣枝摸了摸鼻子,显出些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谢公子真是好手段。”
朝云夫人拍了几下手,大声笑起来,她全程看着,没露出一丝羞涩。
笑容娇媚,庾欣枝觉得自己眼睛被晃到了。
同样的红衣,穿在朝云夫人身上尽是成熟的风韵,在她身上则是青涩的未完全绽开的美丽。
“夫人的游戏我们赢了,那陈雁我们就带走了。”
庾欣枝如此说。
“那是自然,我向来说话算话。”
“夫人和宋家之间的恩怨,还望不要再牵扯到无辜的人了。”
采蘩和石家的人的生命安全还是要保障的。
“我不会再对他们出手,本来不想早早暴露,在暗地里下手才有趣,只是我突然不想这么做了,我会光明正大地搞垮宋家。”
庾欣枝心里升起复杂的感情,拾翠因上位者的恩怨丢掉了性命,凶手却逍遥法外,她不是审判者,能杀掉朝云夫人让她偿命。
就像罗家七十六口的性命,牺牲在官员的争斗中,若不是还有朝云夫人惦记,只怕死得溅不起一点水花。
朝云夫人温言相劝:“庾姑娘,别再插手这件事,也别再为此事伤神,小孩子就该抱着天真懵懵懂懂地活,这世上的债欠来欠去,从来就没有真正还得两清的时候。
拾翠家里我已经让人送去百两银子,够石家母子三人衣食无忧了,采蘩那里我不会再派人过去,让她回引芳阁吧。”
待庾欣枝走后,一个黑衣男子从小院里走了出来,眼窝深邃,鼻尖微勾,下面是薄薄的嘴唇,面上透着一股阴毒刻薄。
朝云夫人懒懒散散地迎上前:“哄小孩子真是麻烦,若不是你告诉我她身世不凡,我才懒得给这些事收尾,你刚刚怎么不出来跟他们见一见。”
男人不耐烦道:“要是那个小姑娘认出我的来历,再告诉她家里人,我说不定就要有麻烦了。”
不过那个少年,他似乎见过,只是在哪儿见过呢。
他蹙眉想不出缘由,索性不再想。
朝云夫人柔若无骨般附上去:“你手上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让我借来用上一用。”
男人侧身躲开,冷笑一声:“十年才成的蛊虫我手里也没有几只,就这样搭进去一条,我怎么可能再给你。”
朝云夫人站直身子,神色也冷了下来:“那你托我的事我也要斟酌一下了。”
男人不甚在意地说:“我原来以为你能有多大本事,现下看来你不过只是上面人的一条走狗而已,也帮不了我什么,继续做你的痴情女子吧,我今天就要离开德远了。”
他没理会朝云夫人,沿着小路离开,留下朝云夫人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街道上人来人往,贩卖东西的小贩卖力吆喝着,一个大娘挎着篮子经过,篮子被一个男子的胳膊碰了一下,里面几棵菜掉了出来。
她抬头想骂这个男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目光一扫,旁边还有一位俊俏公子,骂人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只是……两人的手居然是合在一处的,大娘神情微妙,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爱好广泛。
“大娘,您的菜。”
旁边一个姑娘冒出来,手里拿着方才掉下来的菜,大娘接过菜,塞回篮子里。
“您别生气,他不是有意的。”
姑娘笑起来貌如春花,大娘神色缓和下来瞄了一眼男子:“哼,以后走路长点儿心吧。”
篮子一甩,扭着粗壮的腰身融入人流。
谢峻遥甩了一下手上绳子,黑着脸说:“老实点儿。”
陈雁被他们从罗宅带回来,庾欣枝知道他身手矫健,怕他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