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将至,遍地红果把秋阳染红,祁昭裕将手中缰绳扔给满青,抬步上了兰聚楼二楼,转着脑袋环视一周,就见身后临街的暮春轩房门大开。
祁昭裕两步上楼,刚走到暮春轩门口,就隐约瞥见屏风后一位身着姜黄齐胸六瓣团花曳地襦裙,外罩西柚红朵花纹广袖上衣,臂挽嫩绿披帛,只以一根金簪简单的绾着单螺髻的女子半边身影。
祁昭裕屈指在门上敲了两下,便抬步向里走去,一位着粉衣半袖襦裙的婢女快步从内里转出,向她屈膝道万福后问道:“公子可是祁六郎?”
祁昭裕明眸微眯,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名婢女。随即挑眉看着屏风后始终不曾转头的女子道:“怎么,沈小姐请本殿下来,倒还认不得本殿下?”
一声银铃般的轻笑自那女子口中传出,她轻声道:“鸣翠,你先出去。”声如清泉过山涧,又如黄莺出谷声,叫人雌雄难辨。
鸣翠应下,出去转身掩上了房门,祁昭裕向里面走去,径自在沈小姐对面坐下,沈小姐这才转过脸看向她。
祁昭裕轻佻的打量着沈小姐,只觉其肤如凝脂,螓首峨眉,气质清华。
她眼神在沈小姐胸上一转笑道:“呵~倒是本殿下见识窄了,竟未曾想到京城素有美名的佳人,竟是个皎皎儿郎!”
祁昭裕本来只是心中一点猜疑,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挺可笑的,在满青紧急呈上的消息中,这沈小姐名唤秀珂,与沈家大朗是一母所出。
沈秀珂母亲是在自己别院避暑所居时,早产一月生的他这一点是有些许不寻常,可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况且他母亲可能因为这点不太喜爱他,却如何能不知膝下自小养大的孩子有没有带把呢!
便是这位母亲糊涂到这种地步,那家里那么多的人跟着一起糊涂吗?消息上可还说沈秀珂的父亲正在好生寻得力的亲家呢!
因此一路走来,祁昭裕心中的怀疑已所剩无几,只是这会进门,又见他与侍女虽身段窈窕,却都胸前平平。沈秀珂声音还不像寻常女子般轻软娇甜。
她便满脑子想着:‘虽然女子平胸也正常,可总不能都扎堆吧!”虽觉自己这想法太过武断,又忍不住心头怀疑试探一句。
没想到沈秀珂半点不想隐瞒,手持罗扇轻摇,看着祁昭裕勾唇笑道:“是又如何,我可不若六公子这般胆大包天,胆敢混淆....”
剩下半句他含在口中未语,牡丹团扇半掩住精致的面盘,只露出那双狭长的凤眼,专注看着祁昭裕。
祁昭裕眼皮一跳,面上浮起是笑非笑的表情道:“沈小姐何出此言,本殿下母妃如何能认不出自己孩儿!”
沈秀珂‘噗嗤’一笑,转着罗扇道:“六公子好气魄,破了李代桃僵的死局!不知自由的滋味,六公子觉得刺史府的佳酿可还配的上?”
祁昭裕面上表情一点点褪去,摘下轻佻高傲的面具,面无表情盯着他道:“你想要什么?”她衣袍下肌肉紧绷,心中杀意汹涌翻滚起来,只等对面之人露出一丝破绽!
沈秀珂清冷如雪的面上反而漫起盈盈笑意,素手执壶倒了一杯乳酿,用罗扇慢慢推到祁昭裕面前道:“何必着急呢,六公子不若先饮一杯凉乳冷静冷静!”
祁昭裕看着他不答,半响,松了劲靠在椅背上,绷紧薄唇,手指挑起腰配罗缨穗子轻轻搓弄。
过了好一会才吊起眼角看向沈秀珂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还约我来,总有想要我办的事,你想要什么。”
沈秀珂袅娜起身,莲步轻移,在祁昭裕身旁站定,伸出一根纤指,挑起她的下巴,长眸含笑,罗扇缓慢轻拂过她的眉眼,伏腰在她耳畔呢喃道:“你~”
一个字似被他唇齿含化,从祁昭裕耳中攀缠到脑间,让她不由大脑宕机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瞳孔猛地一缩,盯着沈秀珂一字一句道:“你、想、要、什、么!”
沈秀珂纤指轻轻下滑,绕着她的喉结打转,不经意间,眼波流转出一丝媚意,他直起身来,指尖在袖中勾出一物笑道:“君即已知,定情信物望君收好,我在沈家等你~”
等祁昭裕走了,沈秀珂想着她咬牙收下信物后,还要端着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走出去,就觉得很是有趣。
他站在窗边看着祁昭裕远去的背影轻声道:“一个低贱出生的死士站上这个舞台,你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真是让我想想就兴奋到战栗呢~”
沈秀珂眨了眨眼睛,忽然像是想到什么趣事,眼尾不由上钩,口中喃喃道:“老虔婆,只是无聊的整日缠绵病榻怎么够呢~既然你这么爱他们,那这个惊喜你一定会很满意的!”
说着,他低低的笑,继而大笑起来,精致的面容如春花绽放,不但是使得满室生辉,还将窗外谁的一颗心夺了去!
祁昭裕负手在明月桥上,看着随流水而去的红果发呆,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替代这一环上出了差错,替身死士的事还被泄露了出去。
她转着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