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口声声要跟自己签订契约的人，殷无忧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
以往，谁跟她说话不是小心翼翼的？
谁敢把这种不相信表现在脸上？
偏偏周恕还一本正经的样子，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他的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自己会骗他？
殷无忧是带着怒意和周恕签了一份契约的。
她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周恕拿不出让自己满意的成果，自己一定会让他知道一下后果！
周恕仿佛没有看到殷无忧的怒意一般，他乐呵呵地把那契约收入怀中。
白纸黑字，殷无忧这下可是不能反悔了。
只要自己能够再拿出一把新式的制式兵器，那么就能让零号工坊，照着自己理想的方向来发展了！
“周主事，你说吧，什么时间能拿出新的制式兵器来。”
殷无忧语气有些冰冷地说道，“总不能你一直拿不出来，本宫就一直等着吧。零号工坊一直拿不出成绩，就算本宫不介意，其他工坊，也会有意见的。”
他们谁敢？不服气，让他们也拿出百炼环首刀和斩马刀这样的兵器来？
周恕心里暗自道，不过他当然不会傻得跟自己头顶的大领导硬怼。
他笑了笑，开口说道，“大司空你多虑了，我做事，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多等！”
“不知大司空你现在可有时间？”
“如果有时间，不妨移步我零号工坊，如何？”
……
殷无忧不知道周恕卖的什么关子，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一路跟着周恕来到铸兵司的零号工坊，张一北等人正指挥着一众铸兵学徒，把刚刚完成铸造的兵器往零号工坊的库房里运。
看到那一箱子一箱子的虎贲刀、百炼环首刀和斩马刀，饶是早就已经得到消息的殷无忧，也还是微微感觉有些震撼。
她问过真正的行家，知道百炼环首刀和斩马刀的铸造难度。
当初她还想着，如果周恕完不成任务，蒙大将军要处罚他的时候，自己这个大司空，会出面帮他说说情。
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来。
铸兵学徒无法快速独立掌握铸兵方法，那就把整个铸兵流程分解成无数个容易掌握的小步骤，然后让人在前面指挥，这样一来，铸兵学徒无需真正掌握兵器的铸造方法就能进行铸造，完全把对个人铸兵能力的依赖降低到了最低。
殷无忧现在想想，都还觉得不可思议。
她当然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两个世界的不同，周恕甚至想过机械化来铸造兵器。
不过这个世界和前世的地球不太一样，铸兵也不太一样，按照前世那种将铁料熔成铁汁以后再用模具铸造兵器的方法，在这个世界并不适用。
一些前世耳熟能详的机械工具，自然也是没有办法重现的。
包括前世的风箱什么的，这个世界就统统不需要，这个世界的熔炼炉，是用某种周恕现在还不了解的手段改造过的，一个人就能完成操控。
“你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
殷无忧指着那些兵器，说道。
“当然不是。”
周恕摇摇头，“大司空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己干自己的就行，大司空请随我来。”
把殷无忧邀请进入零号工坊的厂房，周恕开口道，“大司空，咱们可是说好了，只要我能铸造出一把不弱于百炼环首刀和斩马刀的新式制式兵器，零号工坊，便按照我的意思来。”
“以后零号工坊，就专门负责研制兵器，并且研制出来的兵器装备给哪支军队，零号工坊，也有决定权！”
“本宫说话算话。”
殷无忧说道，“你不会是告诉我，你现在就能铸造一把新式兵器出来吧？”
“大司空，请拭目以待！”
周恕微微一笑，并不直接回答。
他直接走了两步，来到一个熔炼炉前，催动炉火，可是铸兵。
铸造制式兵器，很大程度上，其实是一件体力活。
但就是这么一件体力活，竟然硬生生地被周恕干出了一种异样的美感。
殷无忧和她身后的海棠，看着周恕一下一下地挥动铁锤，都感觉他的动作异常地协调，和那跳跃的炉火之间，形成一副别样的画卷。
这跟她们以前所了解的铸兵，完全不一样。
“海棠，他铸兵一直是这样吗？”
殷无忧小声问道。
周恕现在还穿着他不久前才购置的衣服，那衣服，完全不像铸兵学徒的短衣，反倒像是参加宴会所穿。
“不知道。”
海棠小声回答道，“殿下，之前他铸兵的时候，都是把我赶到门外的，我也没见过他平时铸兵的样子。”
殷无忧点点头，不再发问，她的目光，落在周恕锤头之下的那件兵器上面。
烧得火红的铁料，在周恕的敲打之下，不断地变换着形状，飞溅的火星，都好像被周恕敲打进了铁料之内。
渐渐地，一把刀的形状，在铁锤之下有了雏形。
殷无忧不是用刀的行家，她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来周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