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难民营。
楚燮眉头紧皱,忧心忡忡的望着众人,这段时日,他愈发了解到江南的灾情,不容乐观。
每一日官员上报的奏折,说好听点是中规中矩,说难听点就是众大臣在谎报灾情!
“楚大人——”
倏地,一个衣衫褴褛、面容饥黄的中年妇女,冲到他身前,老泪纵横的跪了下去。
他身旁的侍卫,神色一变,目光都警惕了几分。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儿子!”
“他还这么小……是我这个做娘亲的没用,带着他从江南一路流浪,这才让他得了那么重的病……”
跪在地上的中年妇女,豆粒般大小的泪珠夺眶而出,一番磕磕巴巴的话,令人不禁为之心头一紧。
女子本柔,为母则刚,她一个一辈子都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妇人,为了自己的孩子,却能直面当朝丞相!
“快起来!你放心,既然你们已经来到了京城,那我们对你们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楚燮连忙走上前,将她扶了起来,他心头也是格外的动容。
“就是,这位大娘你快起来吧,楚大人他一向宅心仁厚,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曹明德,算是楚燮的左右手,他也是出生贫寒之家,自幼好读书,饱腹经纶、聪明智慧,后来幸得楚燮赏识和提拔,这才步步高升。
他从小也是尝遍了人间疾苦,听了这番话,曹明德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谢谢两位大人,只要你们能救我儿子……这辈子我愿意做牛做马来报答两位大人。”
她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晚一点,我会派人去看的,你不必担忧。”
楚燮这一句话,才让中年妇女心彻底定下来。
她听了这话,连忙哽咽的说道:“多谢楚大人,您真是个好人呐……”
话到了这里,中年妇女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不堪回忆的往事,便就是泪如雨下,“只可惜……我们江南那边灾情太严重……我儿醒了,恐怕这一辈子也再也见不到他爹了!”
字字含着真情,字字也含着无尽的悲伤。
楚燮有些于心不忍,从衣袖间掏出了几两银子递给她,声音格外的沉重,“先拿着吧。”
“大人,这…这我不能要……”
她像摇波浪鼓似的摇头,伸手止住了楚燮的动作。
楚燮又出言宽慰了她几句,让她把银子收下了之后,又表示一定会派人去看,中年妇女这才满目悲凉的离开。
“唉!”
等人走后,楚燮忍不住长叹一声,这幅光景,令人心揪。
“来人,去给我准备笔墨,我要上奏陛下!”
片刻过后,楚燮叫下人去准备了笔和上奏用的折子,他研好墨,提起笔,洋洋洒洒的把江南真实的灾情,全部写到了奏折上。
这一封揭露真相的奏折,很快便传到了宫中。
御书房。
“反了!全都反了!他们个个都跟我说江南灾情可控?都成这样了,还可控个什么?!”
皇帝重重的将笔摔在桌子上,怒目圆睁,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伺候的太监和宫女,瞬间心惊胆颤,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苏忠贤,去传朕口谕,召睿王即刻进宫觐见!”
皇帝冷静了下来之后,这才将冷冷的目光,扫向自己贴身的太监,面色凝重的说道。
“嗻!奴才这就去办。”
苏忠贤伺候皇帝多年,也很清楚他的脾性,像刚刚直接将笔摔在桌子上,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他将姿态放的极低,点了点头,便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苏忠贤和风胤夜,便是一同出现在了御书房。
“儿臣参见父皇。”
风胤夜行了个礼,狭长的丹凤眼,掠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疑惑。
“胤夜,起来吧,朕这一次召你前来,是想派你去江南,彻查灾情一事,不知你是否愿意?”
皇帝这番话,看似是在询问,实际上却是命令。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说的话,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个人敢拒绝?
更何况,这也是他对风胤夜的考验和寄予厚望的表现。
“儿臣接旨,儿臣甘愿为父皇分忧。”
风胤夜直接就应了下来,深邃的眸子,终究还是闪过一抹不舍。
江南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光是来回一趟,便要耗费诸多时日,他此次一去,恐怕好几个月都见不到楚玥。
“很好,不愧是朕的孩子,胤夜,你与朕皆是出生在这帝王之家,受天下百姓万民供养,也应当挑起身上的重担。”
皇帝的话语多了几许赞赏,目光都柔和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