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所有手续从医院出来,是下午三点。
刚踩着大门出去,就见路边停了辆京牌五连号的宾利。
车窗微降,是张熟悉的侧颜。
鼻梁眉骨的线条优越流畅,衬衫领口严严实实扣在最顶端,凝着一股子疏冷禁欲的劲。
隔着人流,她精准对上了那双墨漆冷淡的眼。
“过来。”
陆斯宴没有从车上下来,打了电话给她。
两个字的通话时间不超过三秒,温漾手机响起嘟嘟的挂断提示音。
温漾脚步磨蹭,心知受伤的事瞒不住了。
这下好了,肯定要被数落了。
打开车门上车,隔绝车外大部分嘈杂的声音。
连陆斯宴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伤手臂哪里了,我看看。”
陆斯宴拉过她左手,撩起衣袖查看。
被砸伤的地方经过处理,散着股淡淡的药味,不算好闻,还有点刺鼻。
温漾自己闻不惯这个味,涂药时也是屏住呼吸处理。
陆斯宴却低下头,用指腹一点一点擦着伤口边缘。
红肿了一大片,里面布着散不开的片状血点。
“医生说我按时涂药就行,没什么大碍。”
温漾观察他面色,冒出点说不清的心虚。
陆斯宴嗯了声,“你还有什么行程吗?”
没有指责的意思,应该是没生气吧?
陆斯宴语气听不出波动,温漾一时拿不准他的心思,回想一下,老实答道:“没有了。”
陆斯宴:“那就回家。”
他放下温漾手腕,打电话叫了司机来开车。
挂断电话后,陆斯宴没有再开口,静谧的车内只余二人清浅的呼吸声。
温漾扣着手里的手机壳出神,耳边是纸质合同翻动的声音。
过段时间她要去忙公司的事,行程会排的很满,大概率会没有时间帮陆斯宴画画。
温漾:“今天下午你有安排吗?”
她视线落在陆斯宴翻动合同的手上,骨节分明,手背的脉络突出些青筋。
陆斯宴抬眸:“没有。你想去哪吗?”
“那去我的公寓,我帮你画画吧。”
搬进陆斯宴别墅这段时间很多事,她没来得及布置自己的画室。
但公寓里有她专门绘画的房间,现在过去方便很多。
陆斯宴没异议,只是看了眼她的左手。
温漾明白他的意思,摆手:“不影响的,左手不用握笔。”
于是陆斯宴放下隔板,让司机掉头去了公寓。
再次回到公寓,温漾有点不真实的恍惚感。
指尖触碰玄关出的柜台,意外的没有抹到一手灰尘。
陆斯宴松开领口的扣子:“你搬进别墅后,我让阿姨每两天过来打扫一次公寓。”
他身上的西装换了一套,是件戗驳领的黑色商务西装,披着件同色系黑风衣。
正俯身,准备打开鞋柜换鞋。
温漾止住他:“我公寓之前都是我一个人住,没有备男士拖鞋,不用换鞋了。”
话音刚落,就见陆斯宴从里面拎出来双灰色的男士居家毛拖。
很简约的款,跟别墅里是同一个品牌。
“我让阿姨备了。”
陆斯宴说着,又拎出来双女款的粉色毛拖,放在温漾身前。
温漾赶紧闪到一边:“我自己来!”
画室里的陈设一如她离开的模样,摆放的整齐,每一样都呆在原位。
温漾铺开纸,拿架子撑好,细致的在周围贴上圈白色胶带。
陆斯宴去了她的房间,说是换套衣服。
一边调试颜料,温漾心中腹议。
这人快把她公寓当成第二个家了。
刚才她进客厅时发现桌上放着咖啡豆,是陆斯宴平日喝的深烘品种。
明明他也不用经常过来,怎么还放他的东西进公寓。
温漾百思不得其解。
进洗手间接了桶水用来清洗刷子,就见洗手台上放着把剃须刀,挨着她之前没来得及带走的护肤品。
温漾:“……”
默默接完半桶水回画室,就闻到浓郁扑鼻的咖啡香。
“你的放了糖。”
陆斯宴端着两杯咖啡进门,放在靠墙的小桌板上。
动作非常自然流畅。
他脱下商务的西装,换了件宽松的盘襟扣长衫,下身是黑色西裤,踩着灰色拖鞋。
发胶定的发型有点散了,碎发搭在额角,脸上架着金丝眼镜框,敛去眼眸里的冷漠,生出几分民国时期贵公子的味道。
温漾知道他的颜出众,但这一瞬仍不可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