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漾独自回到小南楼,小脸儿上的表情看着平静,蕴着几分微妙的晦涩。
陆斯宴坐在壁炉旁,朝着小姑娘勾了下手。
“漾漾,过来坐。”
旺盛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异常灼热。
温漾乖觉地走近,腰肢顺着男人的力道,安稳地坐在了他的大腿根处。
“和洛娇娇谈崩了?”
陆斯宴问询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笃定似的反问。
温漾深深吐出一口积聚在喉头间的浊气,眼睫轻轻颤动。
“是啊,她觉得我之所以劝她,完全是因为棠棠,我终于明白,佛家为什么总说由爱生痴,由爱生嗔,由爱生念了。”
陆斯宴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神伤的粉腮,补充了一句:
“还有由爱生恨。”
只不过洛娇娇舍不得恨陆执。
就只好将恨意转嫁给处于漩涡中心的温漾。
“八爷,你可以不补充这句的,以后我在陆家的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温漾秀气的柳叶眉蹙着,一个若隐若现的“川”字有加深的迹象。
陆斯宴这次并没有用指腹抚平小姑娘眉心的隆起,反而温柔耐心地勾勒着那处名为忧愁的“印记”。
“人和人的关系,本来就很脆弱,因利而聚,必将因利而散,漾漾,你要学会自洽。”
自洽?
温漾不免疑惑地望向陆斯宴。
以她现在的境界,还不够自洽么?
“我说过,你的心很善良,很纯净,但正因为太过洁白无瑕,才更容易引来有心人发动的,摧枯拉朽式的破坏。”
阮夕颜背后的阮家,其势力绝对不可小觑。
冥冥中,陆斯宴能够清楚地觉察到: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正向他和温漾步步逼近。
初七的家宴,就是危机涌现的开始。
温漾感知到局面的严峻,清澈入底的眸子浮上寸寸坚定之色。
“我从不害怕暴风雨的来临,如果你是注定要建功立业的刘邦,我自然愿意做你身旁的吕雉。”
他们是最亲密的爱人,也会是最默契的合作伙伴。
她与他,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傻瓜,我可做不出来那种跑路的时候,把妻儿丢下的无耻之事,不过……”
男人深沉的语调蓦然一转,染上了情欲的暗示:
“现在,我的吕雉王后,你该来侍寝了。”
夜色朦胧美好,温漾只觉得她全身的感官都被陆斯宴霸道地侵占。
极为强烈的存在感更是为她带来入骨的欢愉。
次日清晨。
温漾还沉浸在贪欢过后的睡梦中无法自拔,便有人准时地叩响了小南楼的门。
陆斯宴放轻动作,从二楼的卧室里踱步走出。
“一大早的,你怎么来了。”
陆斯宴翘着二郎腿,浴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多了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当然是趁着老爷子还没打扰到我们,来和你谈些事情。”
陆执先抿了口新磨的麝香猫咖啡,随即又赞道:
“这次的咖啡豆喝起来很正宗,少了涩,多了醇香。”
陆斯宴唇角扯出漫不经心的笑,索性开门见山道:
“老爷子想利用孟棠让你留在京城,而我也需要你留下来帮我。”
陆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斯文的脸上神色变得莫测。
“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帮你?我不是应该害你还来不及么?”
陆执反问时语调平淡,字里行间却冷得像裹了层寒冰。
陆斯宴不甚在意地将手撑在下颌处,阖眸假寐的同时,幽幽启唇:
“就凭漾漾是孟棠最好的闺蜜,陆执,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
陆执似乎有些兴致缺缺地低下了头,默然不语。
陆斯宴并未急着催促,换了个姿势,修长的指节在真皮扶手上有节奏地轻敲。
阿让冷着脸站在玄关处,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里也渐渐打起了鼓。
陆家就像是一座雍容华贵的巨型生态园,其中居于食物链顶端的自然就是雷厉风行的陆政川。
而陆淮安与陆斯宴在食物链的第二阶层里互为掣肘,彼此制约。
陆执则是这场食物链霸主争夺战中,最大的,也是至关重要的一个变数。
只要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冷刃利用得当,陆斯宴不仅能够逆风翻盘,扶摇直上,更能够取代陆政川,占山为王。
对于这些隐藏在表面下的玄机,陆执当然是心知肚明。
就在阿让以为时间漫长到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时,陆执总算重新开口,说出的话却杀人诛心。
“我才不要留在这个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