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元绮让荔云带了些散碎银子出门探听,她思来想去,月姬此番邀约的名头是请诸位夫人前去帮助筹备和亲事宜,她不好拒绝,只好让荔云去打听些月姬的消息,有个了解。
荔云去了半日,散出去不少银两,才来复她:“小家主,打听到了,月姬公主比咱们到靖州早不了多少时日,一直在此处等朝中的和亲消息。
我借着给月姬公主置办东西的名头,问了靖州几位专供公主行馆的掌柜,听说她是突厥可汗最宠爱的女儿,视若掌上明珠,因此脾气也大,看上的物件势在必得,眼里容不得沙子,睚眦必报,极难伺候。”
元绮点点头:“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消息吗?”
“听说半月前,也就是咱们被流民围劫那日夜里,月姬公主的行馆中,突然从天而降,掉下许多……”荔云不仅压低了声音,一时紧张兮兮。
“许多什么,你快说。”
“人头啊!血淋淋的人头!”
元绮的心也猛跳一下,沉吟片刻,握紧了拳头,低声叹:“他怎么敢……荔云你快说,后来呢?”
“此事如此可怖,自然被瞒得密不透风,我也是那掌柜正好去送药材瞧见了,花了好多银子才问出来。事后好像没有追查出犯人,刺史吩咐保护公主不得有闪失,派了兵去,将行馆为了水泄不通!前日才撤了人。”
元绮心中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但仍然心惊不已。让荔云取了尚好的云锦来备礼,又取来匕首防身。邀帖写明了,只邀请女眷,故意将萧淙之隔开,想来这场鸿门宴不会太平。
午后,元绮沐浴更衣,天有些冷了,她特意让荔云取来淡色鸢紫的外袄,将腰间的短刃遮掩。挽起乌发,配上一组鎏金镶珠掩鬓,与一支绒花簪。
心中仍然想着荔云的话,他行事竟然如此狠辣!
她去的不早不晚,恰逢开席前,女眷们都再院落里听戏说话。
一进院子,副使崔夫人率先迎了上来:“呀,刺史夫人,可把咱们好等。”
“是呀,自从那日见过夫人风姿,我便不能忘怀呢。”
你一眼我一语拥她在点心席面上坐下。同桌的除了崔夫人,还有铁骑骁卫潘奉的夫人蒋氏。
不远处的台子上,胡女跳着舞,鼓乐喧闹,崔夫人道:“这靖州入了冬,手脚都冻麻了,难得与诸位夫人一聚,与其听那管弦之声,倒更想与夫人们说说话聊聊天。故而才邀您坐了这偏僻席面,刺史夫人,您可莫怪。”
元绮笑了笑:“我刚来靖州不久,便叫风雪冻住了脚步,淙郎又埋首公务,我正愁无人说话呢。”
“是呀,”潘夫人接过话,“往年也有不少流民闹事的,今年格外多,刺史大人勤政又尽心,我家那位也深受感染,已埋首军中,五六日不曾归家了。”
“潘夫人,我家淙郎惯是如此,公干起来便忘乎所以了,竟忽略了体恤下属,您可不要怨他才好。”
“刺史夫人您哪里的话,咱们的郎君干的都是利国利民之事,我小小妇人哪敢有什么怨言,只盼着您回头见着刺史大人,替我向他多讨几日假才好呢。”
元绮笑着点头:“自然自然。”
“ 说起来刺史大人年轻有为,那日郸州光复,靖州开城迎他的样子,我呀至今难忘呢!”崔夫人掩面轻笑,又与蒋氏对看一眼。
蒋氏立即接话:“是呀,当日只许军政要员接待,我也是听我们家那位说的,说刺史大人跨宝马入城,身后横着一柄□□,犹如将星在世威武不凡。只可惜不能亲眼得见,若是准许公开迎接,真不知有多少靖州女子,要为之倾倒了。”
郸州之事,连上京都瞒得密不透风,又不许公开迎接,说明上下都封了口了。元绮心想,这二位在自己面前说起这些,只怕是在探她的口风呢。于是伸出食指,嘘了一声:
“二位夫人低声一些,我听说今上似乎不喜底下议论此事,如今郸州回归在即,估计也是怕口舌无章,说出是非来,影响两国和亲大事。此事咱们自己人知道就行了。”
崔夫人与蒋氏立即应声,崔夫人又补充道:“是呀是呀,咱们就是底下办事儿的,要说刺史大人在关外的那些事儿啊,还得是月姬公主清楚。咱们啊,都是捕风捉影,不说了不说了。”
嘴上说着打住,却还要往元绮心里扎一根刺。
不多时,便有侍女来传开宴了。
众人落座,又等了许久,直至天擦黑了,月姬才施施然在众人瞩目下现身。
底下女眷起身拜过,月姬传了酒菜,向众人道:“诸位,我大婚在即,父王虽备下重礼嫁妆,可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今日邀诸位夫人前来,一是在我离开靖州前想再与诸位暖茶叙话;二则请诸位帮我想想,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说着目光便落在元绮身上,靖州官员以刺史为首,何况萧淙之又兼任团练,女眷们自然也看着她的苗头。
元绮施然一笑:“公主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