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睡一会儿,”青兰提醒道,“往常回来之后总是要去床上靠一靠的,今日怎么不睡了?”
姜月仪点点头:“时辰差不多了,是该去睡了。”
人一刻不走,她的心便一刻都是吊得高高的,倒也没有恨不得祁渊立刻就死了的心思,只是过往的那些纠缠终究是如同云烟一般,姜月仪没当过真,也没想过要伸手去抓一抓,散了就再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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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祁渊的离开,承平伯府底下的暗流汹涌也终归平静,特别是他再也不会回来这件事,也宣告着冯氏是最后的赢家。
一分铜子儿不用就把庶子给打发了,任凭换了谁都会笑出来。
入夏的时候,姜月仪也诊出有了身孕,冯氏自然是高兴的,连同着祁灏也很高兴。
姜月仪暗中冷眼看着,祁灏似乎还要更高兴一些,虽然他实际上并不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但姜月仪总觉着他的高兴与冯氏的不同,有些像是一件大事终于了结了的感觉。
即便这确实是件大事,事关他的后嗣,可若论如释重负,倒也不至于到那个份上。
总之是说不出的奇怪。
姜月仪偷偷问了青兰,青兰却说是她想得多了,祁灏并无不妥。
但姜月仪的心眼儿总是多几个,她便让自己的几个心腹婢女平日多看着前面院里一些,只是祁灏本就与她隔着一层,连她都不能轻易过去,几个婢女也不过就是路过多看几眼罢了,前面究竟如何竟是铁板一块儿。
大约是到了夏日,因暑热所致,祁灏的身子便又有些反复,明明开春之后已见好了些,入了夏却又折腾回去了,除去用饭的时间,每日只能坐上一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几乎是躺在床上。
作为祁灏的妻子,姜月仪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但鉴于上回祁灏已经给她提过醒,姜月仪便也很有眼力见的不会随便往他那里去,每日是要去点卯的,只是去之前必要派个人过去禀报一声。
两人见了面也没什么话可说,不过就是互相提醒着对方注意身子,姜月仪自己倒罢了,她平日身子便康健,如今有了喜也没有特别难受的地方,然而每日看着祁灏,她又觉得实在不太好。
祁灏才二十岁上的年纪,仅仅因为气候冷热便时好时坏的,这却不是一件好事,年轻尚且如此,再往后又怎么得了。
虽然姜月仪往后的日子已经算是有了倚靠了,但她还是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况且肚子里这个生下来是男是女都还不一定,若是祁灏去得早,她和冯氏两个人未必能支撑起来。
可这事急又是急不来的,照冯氏所说祁灏的身子从小不好,只能悉心养着,姜月仪出嫁前也早知这事,那会儿不觉得有什么,因继母汪氏一直从中作梗,她便只一门心思想着要赶紧嫁给祁灏,如今是嫁过来了,又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
姜月仪还是很担心祁灏的。
渐渐又入了酷暑,祁灏的身子还是老样子,万幸是没有继续严重起来,只是这么不好不坏着,冯氏急得嘴上起了大泡,一日三回地来行云院看儿子,姜月仪也少不得陪同。
又过了几日,冯氏的外甥周从慎忽然回了京城,来到承平伯府看望姨母和表弟。
周从慎也是京中勋贵子弟,出身名门,但他却无心功名,也不求上进,早几年便拜了京城名医陆若徽为师,此后一直学习医术。
他一到了府上,冯氏便迫不及待把他请到了行云院给祁灏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