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从慎安抚了冯氏一会儿,才终于起身走到祁渊面前,沉声道:“你可有证据?”
祁渊便道:“若是被火烧死的人,口腔以及鼻孔中便会吸入烟灰,可兄长的口腔鼻孔两处干干净净,再刨及肺部,亦是如此。”
周从慎背在身后的手颤了颤,他努力镇定下来,先不理会祁渊的话,而是探寻般去看了一旁站着的仵作一眼,仵作会意立刻朝周从慎还有冯氏等点了点头,以示祁渊的话没有错漏。
“表弟一向身子骨不好,否则也不至于逃不出来。”周从慎沉思片刻后,又继续对祁渊说道,“会不会是在刚起火时,表弟就已经闭气过去,是以才没有烟灰吸入?”
祁渊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周从慎也知道自己想出来的这个理由牵强,一时也沉默下来,只得回到冯氏身边。
方才祁渊的话自然也被冯氏听了进去,但她到底心底里还存着些傲气,所以并不理会祁渊,见周从慎过来,便问他:“果真如此?”
周从慎只好道:“多亏了二爷,否则大家并未察觉。”
冯氏倒还罢了,姜月仪腿一软,差点跌到地上,被周从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多谢。”姜月仪心慌意乱,但还是颤着嗓音说了一句。
周从慎心下愧疚更起,看着姜月仪鬓边簪着的白花,眼中便不自觉流露出了怜惜。
不远处祁渊望着这边几人,他本就心细如发,这些又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除了冯氏正常之外,姜月仪和周从慎的一举一动皆有些不合常理,只是暂时也说不出哪里不对,或许是他多心,便先按在心里不提。
祁渊收回心绪,这回却往冯氏那里走了两步,继续说道:“烟灰还是其一,验尸后发现兄长的胃部,还有□□残留。”
冯氏已经不像方才那样情绪激动,她一直以为儿子死于意外,倒是从来没往凶杀一事上想过,整个伯府都还是她在管着,试问又有谁有这个胆子?且祁灏一向与人为善,在外从不结仇,待下人也极好,谁会杀害他?
“把兴安他们给我压过来,”冯氏忽然怒喝道,“给我压在这里狠狠的打,打到说实话为止!”
见冯氏迁怒于下人,祁渊虽不能阻止,却还是出言道:“眼下凶手未明,若真有人处心积虑要害兄长,兴安他们未必能得知,但此事总会查个水落石出。按律兄长身为承平伯,被人谋害是要上报朝廷的,依我看暂且按下先不要大肆声张,等查出凶手之后再上报也不迟,否则引得外面对伯府议论纷纷也不好,老夫人认为如何?”
冯氏思考片刻,便让人先把兴安等关押起来,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意思去办。”
她到底伤心又伤神得狠了,看着祁灏的棺椁发了一会儿呆,又对姜月仪道:“你扶我过去再看看他。”
姜月仪纵使再不愿,也只得照做,今日验尸也证明了她一直以来的猜想,棺中之人根本就不是祁灏,而是一具不知道被祁灏从哪里弄来的尸体,被刨开过的尸体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她实在是不想看。
眼下查出了这具尸首死于毒杀,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正在心乱如麻间,周从慎却在一旁道:“我陪姨母过去就行了,表弟妹还是不看那些的好。”
冯氏同意,便让姜月仪先回去。
一时周从慎扶着冯氏去了前面,只剩姜月仪和祁渊一同留在原地,姜月仪憋闷极了,便胡乱对着祁渊随便福了福,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祁渊却叫住她,上前道:“眼下有些事情少不得要再来询问嫂子,还请嫂子见谅。”
姜月仪的眉心一下子蹙紧,有一瞬间她竟是动摇的,要不要干脆把祁灏和苏蘅娘的事对祁渊说了,然而这个念头也只是短短一霎,旋即便淹没在她的脑海中。
反正祁渊到底查不查得出真相还未可知,她大可不必在此时就缴械投降,祁灏已经破釜沉舟到了这个地步,若真的要再把他和苏蘅娘逼出来,最不好过的恐怕就是她。
就让祁灏就这么消失罢。
于是姜月仪只对着祁渊微微颔首,便朝外走去,不再停留。
***
承平伯府陷入了比祁灏刚死时还要浓重的愁云惨淡中。
本来该是到了祁灏出殡的日子了,但如今因成了疑案在查,便只能暂且中止,对外只称挑的日子延后,并不将实情声张。
兴安几个早就被关了起来,祁灏去审了几次,竟是都没有下文。
姜月仪做不了任何事,只能和冯氏一起安安静静地等着,冯氏不愿多见祁渊,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周从慎过去问祁渊进展,再把得到的消息告知给冯氏和姜月仪。
冯氏这几日倒是已经渐渐冷静平缓起来,不像一开始那样茶饭不思,日夜啼哭,而是每日都叫来姜月仪和自己在一处,除去夜里就寝,一日三餐甚至都是一起用的。
虽冯氏对姜月仪照顾得当,言语行动间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