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仪从灵堂出来之后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方才面对祁渊时还撑着一口气,甫一离开,这口气便也卸了下来,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青兰身上,亦步亦趋跟着前面的人走着。
冯氏安排得也算是妥当,虽已经不信姜月仪,但还是会将她先暂时安置好,只是到底不光彩,往好了说那都是禁足,便也只能先将她放在伯府偏远的院落,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也免得下人见了多嚼舌根。
虽此时已近晌午,日头已至中天,但冬日的冷风还是吹得人很不好受,姜月仪拢着一件厚厚的织锦斗篷,身上却不知是走了两步才出的冷汗还是方才在灵堂就出的,冷也不是热也不是,额头迎着风又冰冰凉凉的,每当有风吹来,便像是一块冰块只往她额头捂。
姜月仪直欲作呕,便只能先停下来,站在原地喘着气,只是这风地里站着比走着也没好多少去,她略抬手挡着额头,然而更觉头疼欲裂,风却还是一直往她口鼻间灌进去。
青兰看见姜月仪脸色煞白,也急了起来,忙问:“夫人怎么了?要不先坐下歇歇?”
这时姜月仪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心里堵了一口气,咽也咽不下,出也出不来,就这么在半空里不上不下的,几乎要将她扼住喉咙绞死。
她抬头望了一眼并没有多少暖意的太阳,只见太阳白晃晃又黄橙橙的,也刺得她眼睛难受。
姜月仪难受得想垂下头去,此刻却是眼前一黑,人已经没了知觉。
等到她再度醒转过来的时候,却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帐顶是青色的,上面绣着几株兰花,看着冷冰冰的,身上盖着的被褥倒是松软温暖,使得她的思绪渐渐回来。
这应该就是冯氏给她安排的住处了。
帐内只有她一个人躺着,而帐外却有说话的声音,是冯氏和周从慎。
姜月仪轻轻咳了两声,又动了动身子,床帐立刻便被人掀开一角,青兰往里面看了看,便道:“夫人醒了!”
冯氏闻言便进来,她已经憔悴不堪,也没在姜月仪床边坐下,只是站在那里对她道:“醒了就好,你也放宽心,真不是你做的事也不会冤枉你,总有一日能有清白的,眼下先顾着自己,把孩子好好生下来才是正经。”
姜月仪明白眼下也不是同冯氏争辩的时候,冯氏在所有指向她的证据面前肯为她再缓一缓,已经是冯氏仁至义尽了,当然更多的还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对于姜月仪来说,这些已经够了,否则按照祁渊的意思,此时她怕是已经被扔进大牢里了。
“多谢母亲怜惜,”姜月仪想从床上挣扎着起身,冯氏心下不忍到底过来按住了她,两行清泪从姜月仪眼中滑落,她道,“此事我也只盼着大爷泉下有知,能还我一个清白了!实在不知二爷为何要这样为难我,他是不是……是不是为了能得到伯府?若到最后真的查不出来,我也只能一死了之……”
若是她真被祁渊弄到牢里去了,也就看祁灏能不能良心发现自己主动出来了,只是这希望也是渺茫。
见她提起祁灏,冯氏自然更是伤神不已,也忍不住跟着落了泪,最后又道:“我自然不愿是你,也不信你会干出谋害夫君的事,你这次已经动了胎气,万不可再说这些丧气的话了。”
说罢,冯氏仿佛怕更加惹了二人伤心,未等姜月仪再说话便转身出去,只听帐外周从慎又小声安慰了冯氏几句,冯氏才稍稍平复下来。
周从慎又道:“我方才来的时候,二爷也跟着过来了。”
“他来做什么,”冯氏冷哼一声,面上的落寞收敛进去一些,显出不耐来,“他搅得我们家里家宅不宁,我的儿子无缘无故死了,他却摆出证据说我的儿媳是凶手,真是……匪夷所思!”
周从慎默了片刻,并不对伯府的家事过多置喙,只道:“这里我会照应好,有我在弟妹母子不会有什么事,姨母若厌烦二爷,便出去将他打发了罢,别让他在这里了。”
说完他悄悄往帐内看了一眼。
冯氏听了周从慎的话点点头,末了又嘱咐他:“我把她交给你了,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她被关在这里,再往外请大夫也不好,恐会让外人察觉我们府上的端倪,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等冯氏出去,只见祁渊果然立在院门处,倘或是为了避嫌,他并没有跟着周从慎进来,只是一个人站得很远。
还没等冯氏走到跟前,他便朝着冯氏做了揖,对待嫡母很是恭谨的模样,冯氏撇过头去并不想看他这套,嘴上也说道:“这里没什么事,你不必过来。”
“只是听说嫂子出了事,便跟过来看看。”祁渊不慌不忙道。
冯氏心头火起,又想起自己被烧成一具焦炭还被开膛破肚了的儿子,更是悲从中来,深吸一口气对着庶子道:“家里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我不懂,你说是月仪那便是吧,但你到底有没有私心,你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我儿子没了,月仪母子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