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林府大门停了下来,只见那人穿着一身鸦青色杭绸直裰,外披同色大氅,端的是身姿修长,玉树临风。
正是思念妻女的林如海。昨夜听闻女儿黛玉在乡下着凉发了热,当即心急如焚,恨不得推了公务骑马连夜赶去,却被向来不对付的宋大人绊住。
幸好得了准信儿,知道妻女今日回府,于是林如海今儿特地告了假,离了衙门早早就在府门处等着。
见马车停下,林如海赶忙迎了上去,两位姨娘听到消息也都出来迎接。
林如海先是扶爱妻下了马车,见她眼中还有血丝,便知道她多半又废寝忘食照顾女儿,顿时心疼地紧握住她的手,贾敏心中泛暖,回之一笑。
夫妻两相对望,一切尽在不言中。
林如海又转身把女儿从马车上抱了下来,看见女儿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脸颊肉都瘦没了,当即心疼地摸了摸女儿。感受到父亲的疼惜,黛玉也乖巧地依偎在父亲的怀里。
马车后面的仆妇小厮们都忙着卸行李,两位姨娘也赶忙过来给贾敏行礼。
贾敏把两位妹妹扶了起来:“这些日子里,辛苦两位妹妹了,这次下庄子带了些腌肉火腿回来,倒时候让下人送些过去,也让你们尝个新鲜”。
两位姨娘都感谢着收下了,又同贾敏说了会儿话,等行李顿时搬运地差不多,见林如海在一旁抱着女儿,眼光专注地盯着贾敏,两位姨娘都心下一暗,但都有眼色地告退了。
贾敏留下话,让丫鬟挑些好的给姨娘们送去,话才刚说完就被林如海牵着手带进了府。
刚进到正院,林如海就抱着女儿坐在红木椅上,转头询问妻子:“玉儿的病可完全好了,可怜见的,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养了些肉,这都瘦没了,话说要不让李大夫再来瞧瞧,也保险一些”。
贾敏也有这个想法,正准备开口就被黛玉打断,只见她噘嘴道:“我病已经好了,不需要再看啦!”。
黛玉实在怕了那些苦药,味道奇怪又难喝得很,每次都是强忍着呕吐灌下去,光是想着都要炸毛。
夫妻俩看着黛玉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对视一眼,眼里都藏着笑,看着她古灵精怪的样子,怕是真的好了,也就没再说请李大夫的事。
夫妻俩几天没见,彼此间都有说不完的话,黛玉舒适地在父亲怀里窝着,静静听父母说着闲话。
突然,贾敏想起了同女儿一起制的“香”,看向林如海,揶揄着说道:“对了,这次回来,你女儿还给你准备了礼物”。说完让碧云去把东西拿过来。
“是吗?”林如海闻言一脸惊喜,还特地低下头去瞧女儿。
黛玉一下想起来那“香”,勉强算香吧,脸色有些奇怪,摸了摸鼻子道:“嗯,确实准备了礼物”。
碧云把那盒子拿了过来,林如海迫不及待地打开,看到里面有三小块凝固的物体,透着粉色,放在手里仔细闻,还有浅淡的香味。
林如海立马猜出来多半是香料之类的东西,想到是女儿亲手做的,立马给面子夸赞道:“嗯!这香做得不错,颜色淡雅,香气清幽而不浓烈,等我办公累了的时候,就让人点了这香,给我放松放松”。
说完还特地亲昵地贴了贴黛玉的额头,贴在女儿耳边说道:“谢谢玉儿的礼物,父亲特别喜欢”。
听完父亲滔滔不绝的称赞,再想到那日点香的场景,黛玉都有些难为情,旁边的贾敏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林如海准备放松的时候点这香,想到那场景,知道内情的几人也都忍俊不禁。
看了众人的神色,林如海也反应过来这香怕是有古怪,遂让嘴巴伶俐的皓月把个中缘由给他解释清楚。
皓月把那日点香的场景描述了一遍,重点强调那香刚一点燃,就冒出浓浓的黑烟,好半晌才浇水把它熄了。
想到那场面,又回忆起自己刚刚说点这香来放松,林如海自己都有些讪讪。
但不想打击女儿的信心,又安慰黛玉:“没关系,这香哪怕不能点燃,光是放在手心把玩也可以,小小一块十分精致更别说还有香味”。
贾敏好心提醒他:“这香我们是用蜜蜡凝固的,你放在手里把玩,怕要融化流你一手”。
林如海又被噎了一下,只对黛玉说他会好好珍藏起来就噤了声。
黛玉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转了话题,说起她回府路上的见闻:“城里好似冷清了许多,没有上次去白云寺那样热闹,我还瞧见好多衣衫褴褛的人,大约几十个,都挤在一条破巷子里”。
林如海听完,脸色倒是沉重下来,抿唇道:“前两天下的那场大雪,压垮了城外的一些稻草屋,听说死了…语气停顿,看了眼女儿,没说具体伤亡人数。
“有些人家的粮食也被雪埋了,冬日城里里又不好找活计,唉,他们也是艰难”。
“官府难道没有想法子救济他们?”贾敏拧眉问道。
“办法倒是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