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件事”之后,我再也没看过及川彻打排球。
只有非常偶尔的时候,及川彻因为要跟别人训练配合的时候,我有帮过岩泉垫球,或者传球让他练扣杀。
岩泉是个相当沉稳且知情趣的人,他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过多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虽然有及川彻在,想让他完全不知道也难。但他就是能适当好处的给我留下余地,不让人去纠结怎么跟他说。
以至于认识了这么多年我有时候还是很难反应过来岩泉是独生子。
明明怎么看都是有许多捣蛋弟妹的长男吧。
不过其实也差不多了,毕竟没有亲弟妹还有我和及川彻呢。
及川彻是晚来子,出生的时候前面的姐姐已经上高中了,几乎可以说一句娇惯着长大的,除了打排球受过的伤以外根本没吃过生活的苦。
我呢,要比及川彻更胜一筹,是我妈辛辛苦苦求了十几年的独生女,说是一句被惯上了天都毫不为过。
她对我说过很多遍她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能让我一辈子不对人点头哈腰。她其实是相当爱我的,无论是提前转移到我名下的股份,还是够我挥霍十辈子的遗产,更或者将我的抚养权转移给作为挚友的及川阿姨。
这也导致我幼时实际上是相当骄纵的,以至于时至今日,我还要为经年前的自以为是后悔。
大抵全天下的母亲聚在一起时都会让孩子们自己出去玩,而及川彻的人生里似乎只有打排球这件事。
这话有点夸张,他还是有点其他娱乐项目的,不过大体上跟只有排球差不多。
我当时对干什么可有可无,所以不介意听他的,于是最后总是殊途同归的去打起了排球,哦,之后还要带上一个岩泉。
我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做旁观者,负责给他们俩的胜利喝彩。
出于天赋和热爱,他跟岩泉的水平很快已经够称霸国小的排球场了。于是有时候也会跟很明显高上一节的国中生打。
那件事正是跟此有关。
那几个人应该是国中生吧,可能还是排球社团的,个子很高,体格又壮,站在我面前就像一堵墙。及川彻那段时间很喜欢跟他们打,但从来没赢过。
他在那个年纪就早早展现了让我感到惊讶的好胜心,明明回去会抱着我偷偷哭,但那眼泪仿佛是我的错觉一样,无论前一天哭的再惨,第二天还是会找上那些人再打,然后又输掉。
那些人也从最开始不愿意和国小生打排球,到后来会主动跟他们说今天还要不要打。
事情似乎进展的很顺利且跟我毫无关系,所以至今我也想不明白我到底为什么在要在其中横插一脚。
可能只是那天他摔得太惨,或者是对阿姨叹气的印象格外深刻,或许是颤着手给他上药还要看他仍然一副高兴样子宽慰我的时候。总之不知道哪来的使命感让我在之后的某天主动去找几堵墙说话了。
说实话我当时其实很紧张,他们比我高太多了,我只是站在对方面前就很需要勇气了,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还非要坚持跟这些人比赛。
好在对方还是认真的听完了我磕磕绊绊的说完了来意,现在想起来或许还得感谢他们没有当场拒绝我。不,可能当时拒绝才对我们大家都好,说到底其实我根本不应该这么做。
我跟他们说,能不能在打排球的时候不要让阿彻受伤。
很可笑吧?我那时候似乎根本分不清打排球和受伤是因果关系,因为打排球所以才有可能受伤。
我打从心眼里觉得打排球和受伤是可以分隔开来的两件事,因为及川彻打排球很开心,但受伤的时候大家都不开心。
让人开心的事和让人不开心的事当然是两件事,我想让及川彻开心,但是不想看到他受伤。
我的世界当时充满着让现在的我发笑的简单且黑白分明的神奇逻辑。
只要阿彻打排球的时候不受伤就好了。我这样想,也这样说。
对方答应了我。
那几天我都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有一点自能的骄傲中,我心中有一种做成了大事的成就感,这让我自己得到了空前的快乐,也产生了我保护了及川彻的错觉。
但是又有一种冥冥中的警醒让我对此事保持了难得的缄默,我现在很难去辨认这是直觉中的危险,还是我仅仅只是沉浸在孤胆英雄的扮演中——总之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就连我母亲也只是从我嘴里得到了一句阿久做了好事的回答。
我沉浸在一种短暂的欢欣中时,及川彻和岩泉也同样陷入了另一种喜悦的沼泽里难以自拔,但不同于我那鬼鬼祟祟的小小自能,他们的喜悦是纯然且正当的。
在不知道几个星期的频繁练习对战后,他们终于在高年级学生手中赢了一局。
当时我不在现场,听岩泉说,及川彻甚至还愣在原地,没怎么反应的过来,还是岩泉拍了一下他,才终于反应过来高兴地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