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得不亦乐乎，巫覆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拿帕子无比自然地给她擦唇角的油，另一只手端走她面前的空盘子，送上新菜以便她挟。
众人就看他们配合默契，转眼之间，半桌菜就进了她肚子里。
除妖师们不禁用谴责的目光看向眠晓。
各种意义上的。
眠晓吃得十分满足，加上心情很好，因此她难得耐心地安抚这群除妖师们。
“你们也吃啊，反正不吃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如蹭一顿饭。”
这话扎了除妖师们的心，他们彼此相望，内心悲伤不已。
孟星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露出一贯的笑容。
“大家都饿了吧，快吃吧！”他率先挟了根鸡腿，大快朵颐起来。
大师兄动了筷子，剩下的众人也没了顾忌，纷纷拿起筷子。
眠晓见菜不够大家吃的，喊来小妖怪撤掉空盘子，再上半桌菜。
这是主人特意叮嘱过的贵客，小妖手脚麻利地为她重新上了半桌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妖怪们通通喝大了，一个个在酒席上化作原型，醉醺醺地比划猜拳。
一个除妖师环顾四周热闹的场景，道：“我还是第一次参加满是妖怪的酒席，这一趟就算什么收获也没有，也算长见识了！”
孟星见监视他们的妖怪喝趴下了，周围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妖怪也不再注意他们了，趁机小声对眠晓道：“百里姑娘，”瞥一眼青年，“还有这位大哥，我看你们为人正直，术法高强，怎么与妖怪为伍呢？”
眠晓咬着鸭腿无暇说话，胳膊肘碰了碰巫覆。
巫覆剥好螃蟹，他面前的小碗里是满满当当的蟹肉，他把碗放在眠晓手边，对孟星淡淡道：“今日之果，昨日之因，这份因果只有他自己能解开。”
眠晓腮帮子鼓鼓，嚼着蟹肉点头。
见他仍愁眉苦脸，眠晓咽下最后一口蟹肉，转脸给巫覆一个眼神：“师兄，我吃完了，走吧。”
*
新房里，典望轩任由佟鹤操控自己端起杯子。
两人饮下交杯酒后，佟鹤抱着典望轩进入床帐之中。
典望轩拧着眉，无奈地闭上眼睛。他本以为佟鹤要对他霸王硬上弓，却没想到她忽而抬起手，而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佟鹤一手刀砍晕了典望轩，转身点燃寻梦香。
她躺回典望轩的身边，看着寻梦香散发的烟雾缭绕在两人鼻间，轻轻闭上了眼睛。
愿今日美梦。
*
佟六斜歪着脑袋，闭着眼睛，假装昏迷。
她的手被绳子紧紧绑着，好在她曾经和同一间寺庙的吴乞丐学过一手，不一会儿，绳索就被她解开。
她快速活动了下手腕，看着一眼紧闭的舱门。
隔了会儿，舱门被人打开，一个守卫拎着个桶嘟嘟囔囔地走进来。
“都醒来，吃饭了！”
守卫打开桶盖，拿起飘在粥上的碗，从左到右依次给他们喂起来。
第一个人神智不清，被守卫粗暴地捏住脸颊把粥灌了进去。
粥里没几粒米，加上守卫喂得敷衍，碗里的粥水几乎全都顺着他的下巴没进衣衫里。
如今正是深冬时节，还没等多久，那还温热的粥水就变冷、变寒，第一个人耷拉着眼皮，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冻得直打颤。
那粥里加了迷药，兼之大家共用同一只碗，有个人别开脸不愿吃。
守卫一巴掌打偏他的脸，冷笑出声：“这一顿算是你们的断头饭，进了炼丹馆，可没人再给你们喂东西吃了，若不是害怕你们饿死，这一顿饭也不会有。”说罢，强硬地捏着他的嘴灌了下去。
佟六本还犹豫不决的心因他的话坚定下来。
她咬了咬唇，闭上眼睛。
再度睁开时，那双眼睛已经有了不一样的色彩。佟六猛地站了起来，在所有人还未有所反应之前拔腿就跑！
“站住！”身后的守卫大喊。
舱门两旁站着的两个守卫正在说笑，等听到喊声时佟六已冲了出去。
她光着脚丫在船上乱跑，几乎慌不择路。
船舱上的人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大吼：“抓住她，别让她跑了，她是妖！”
无数双手向她抓来，佟六扭头跳入河中。
河水刺骨般的寒冷，几乎是入水的瞬间，身体便剧烈抽搐起来。
全身骤然紧缩，她恨不得缩成一个虾米，身后的“扑通”声唤醒她的理智——他们跳进河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