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却觉得十分真实。真实到他每每回想,都会身心不适,甚至只是看见一场雪,便会回想起当时的惨状。
或许,真如朝华所说,噩梦都是不真实的,他也确实没成过亲。
“公子?你可是身体不适?”姜朝华看见他发愣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李观棋的脸色因为大雪而变得愈加苍白,虽然裹得严严实实,但也无济于事。
“无妨。”李观棋并没有同她明说。
姜令仪的葬礼办得简单,只是将她匆匆葬在了阿爹阿娘的墓旁,葬礼就算完成了。
姜朝华拿出了小时候阿娘送给她们姐妹的磨喝乐,她将其中一只放进了阿姐的墓中。
磨喝乐价值不菲,小时候,姐妹俩每每哭闹,阿娘就会和她们说,带她们上街买磨喝乐玩。
后来姜家破败,阿娘也再没说过要带她们买磨喝乐。
看着阿姐的棺椁一点点下葬,朝华就这么怔怔地看着,她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直到阿姐的棺椁被掩埋得没了影,朝华才红着眼睛,小声地哭了起来。
李观棋回过头,在朝华身前半蹲着,温声细语地对她说:“你若是想哭,那就哭出来吧。”
姜朝华再也忍不住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了出来。
这样的场景,李观棋也曾经历过。
临安李氏,满门忠烈,最后却只剩他苟延残喘。
李观棋想要抱住她,好好地安慰她,或许,在姜朝华五六岁的年纪,他可以安慰她,姜令仪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或许在某一天,她就会回来了。
可是,姜朝华已经十二了,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别离。
又或许,在她阿爹阿娘去世的时候,姜令仪用了同样的话语安慰她,可如今,唯一的亲人去世了,姜朝华早已不是他一两句话能安慰得了的。
末了,他只能说一句:“等你哭够了,我们再回去吧。”
周娘子见状,也没有上前阻拦,只是让女使小厮们背过身去,今日所见所闻,要全然忘记了才好。
姜朝华没有抱他,只是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李观棋也没有抱她,只是任由她这么靠着。
就这样,对他来说,已经是极好了。
过了许久,朝华才止住哭泣。
李观棋看着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以后轻易不要哭了,好吗?”
朝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李观棋笑着:“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若是哭得多了,就不值钱了。”
“那,我以后可以为你哭吗?”姜朝华突然问了一句,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一句,却还是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在场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样忌讳的话,也亏得是小娘子说得出口,果真是童言无忌。
李观棋并没有难堪亦或是不悦,而是非常爽朗地回应:“当然,这是在下的荣幸。”
姜朝华很认真地看着他:“谢谢。”
李观棋依旧是笑着对她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不用向我道谢。”
朝华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因为在下乐意之至。”李观棋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后半句的“这本是我分内之事”,若说出口,只怕朝华会觉得他唐突,更甚者,会觉得他是个登徒子。
在场的众人一个个摸不着头脑,从前他们只听闻青泷书院的李家书生,是个只会读书的病秧子,就连笑容也是不常有的。
怎么如今倒像是铁树开了花?
实乃千年奇观。
他们也不敢问,就这么跟着回到了侯府。
回到侯府,朝华按阿姐生前所说,给了女使小厮各一百两,嘱咐他们到别处去谋个好生计。
朝华又觉得给得太少了,这些人都是从小跟着姜家的,如今要遣散他们,也属实舍不得,便又吩咐周娘子到库房寻了珠宝首饰,给他们一一分了。
周娘子应了一声,转身便到库房去。
只是,众人等了好些时候,始终不见周娘子回来,库房离前厅并不算远,可周娘子这一去 ,竟半个时辰不见踪迹。
直到一个眼尖的女使看到库房的方向升起了浓烟,众人才觉大事不妙,纷纷朝着烟升起的方向跑去。
待赶到库房时,库房已经被烧得只剩下支架。
李观棋立即吩咐身旁的小厮:“快去抬些水来!”
“周娘子!周娘子还在里面!”朝华见状就要冲进火场,被李观棋一个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李观棋死死地拦住她,一边还吩咐赶来的小厮灭火。
朝华被拦住了去路,她没想到李观棋一个病秧子,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生生拦住了她。
“你现在闯进去,只会和周娘子一样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