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眉头微蹙,一声不吭地上前分开了牵扯不清的两人,将玉如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通:“九妹,你没事吧?”
玉如将被拓跋勰咬伤的手腕藏在身后,轻笑道:“皇兄,我没事。只不过彭城王殿下此番受了不少惊吓。”
萧琮的目光顺势望向拓跋勰,他一身衣物都破烂不堪,褐色发辫也松开了不少,喉结处溢出丝丝血迹,一张俊脸上也落下了一道红红的巴掌印,再瞟一眼倒在地上的肥胖身影,萧琮毕竟有十八岁了,虽然未纳妃子,但也明白了几分,看向拓跋勰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同情:“彭城王,你没事吧?”
拓跋勰摇了摇头。玉如却匆忙站到他这边,拉着他一同朝萧琮跪下:“七皇兄所行之事实在有悖人伦,还望皇兄替彭城王做主。”
玉如说话时,眼里一直盯着长身玉立的萧琮,被她强拉着跪下来的拓跋勰则一直望着她。
萧琮忙扶起玉如:“九妹,就算你不说,孤也知道该怎么做。”
他遥望了这整座宫殿,之前也听说这里是整座台城最偏僻破旧的地方,不过自幼身份尊贵的他一直未曾来过。今日一来才知,原来繁华壮丽的台城里还有这般破陋之处。他接着道:“皇妹,过会儿孤会亲自命人绑着七弟去见父皇,你随孤一起吧。”他说完,又附耳对玉如轻声道:“咱们一起争取下给他换个地方住。”
玉如喜笑颜开:“多谢皇兄!”
萧琮盯向拓跋勰,见他这样一身衣物实在不妥,而且他的九妹妹还在这里,虽说尚未及笄,她这个年纪,若是皇后舍得,也该商议亲事了,此时与这个异族少年站在一处实在令人不适。萧琮便褪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拓跋勰的的肩上。
拓跋勰一双茶色眸子直盯着萧琮,稚嫩中含着几分杀意,似乎也很反感萧琮的触碰。他鼓着小嘴,绕开萧琮,走到玉如身侧,挽住她没受伤的胳膊,奶声道:“玉如姐姐,你们要去哪里?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萧琮凑过来分开他们缠在一处的手腕,自己挽住了拓跋勰:“殿下就随我们一起去吧,毕竟您是受害之人。只是还请殿下日后离玉如远点。”萧琮说到后面,语气逐渐加重,也不管眼前这个傻子能不能听明白了。
拓跋勰却含着泪花委屈道:“可勰儿不愿远离玉如姐姐,玉如姐姐对勰儿很好,勰儿喜欢她!”
“你……”明明是人畜无害的一张俊脸,此刻说出“喜欢”的拓跋勰却激起了萧琮心中的一把火,他高高地扬起手,眼看就要落下去。
玉如及时握住了自家兄长的手,因为力量不足,她迫不得已伸出了两只手,萧琮一眼便看到了她左腕上缠着一枚丝帕,氤氲出一大块血迹,萧琮便顾不上教训这个妄言“喜欢”自家妹子的异族少年,而是一把捉住了玉如的小手:“九妹,你这里是怎么受伤的?”
玉如轻松笑笑:“皇兄,没事,我这是小伤!”
萧琮已经扯开了玉如方才草草绑着的丝帕:“这还是小伤,你几日前刚伤了腿,如今又伤了胳膊,你尚未议亲,难不成就想在自己身上留几道疤痕吗?”
此时也顾不得还有别的男子在场了,萧琮直接卷起玉如的衣袖,玉如洁白的皓腕上染了三枚深深的齿痕,这个深度,怕是宫中最好的御医也无力回天,注定要留下疤痕了,他气愤地指了指躺在一侧的萧环,质问玉如:“涵之,这是他咬伤的吗?他居然敢对你下手?”
玉如察觉到拓跋勰的目光也落在自己的手腕处,于是便盖上了衣袖,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对萧琮摇摇头道:“皇兄,不是他,您别生气。”
“不是他?”萧琮转而望向拓跋勰,“难不成是你?”
拓跋勰微微颔首,也没有过多解释。他也不想伤害玉如姐姐的,可他刚刚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萧琮有种自家妹子快被坏小子挖走的感觉。偏偏是他咬伤的,还偏偏咬了手臂,不管有心无心,都令他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
啮臂为盟,此乃古时男女秘密许婚嫁之举。
萧琮自内而外的怒火焚得玉如都跟着颤抖了,她站到拓跋勰身前,轻声道:“皇兄,拓跋勰他也是无心的,方才他被七哥欺负时似乎犯了癔症,所以才会咬伤我。”
萧琮眼里的火焰总算灭下去了些。
玉如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她这位长兄文治武功方面皆堪称太子楷模,可唯独一样会令他失控,那就是护短,若是他在意的人,他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前世的他也是因为太过在意身边人才过早殒命。
萧琮平复好后,拉着他到拐角:“涵之,你告诉兄长,你为何这般关心他?你是不是对他……”
玉如摇摇头:“兄长,我才多大,而且我才认识他几天,我对他真没那个想法。”她只是敬佩前世那位彭城王殿下而已,当然,这一世的他为保下兄长孩儿,自愿请行来南梁为质,也是令她钦佩的。
萧琮似是不信,又问了句:“当真?”
玉如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