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性命的,难得楚慕对她还有兴致、心甘情愿地纵着她耍性子,她怎能不利用这大好时机,搅乱这片染上她爹娘鲜血的大楚江山?
若能让这大楚江山永远停在昭明元年,那就再好不过了。
心中恨意翻江倒海,骊欢下榻亲自更衣,指尖都是哆嗦的,费了半天劲才裹上一件月蓝绣云纹的貂毛暖裘。
一径被宫婢们簇拥搀扶着走到偏殿时,偏殿内已然菜香扑鼻,摆好了一大桌精致的美味佳肴。
似乎听到她有食欲,凤鸾宫的小厨房、乃至整座皇宫的御膳房都忙疯了。
骊欢无甚胃口,坐到软凳上抿了口梨汤,侧耳听殿外小宫女们谈天的声音。没一会工夫,便见楚慕一袭白袍踏进宫门。
正值晌午,宫苑内艳阳灿灿,男人行于一簇簇盛放的合欢花树之间。花叶婆娑的光影下,白的衣墨的发,身姿笔挺凤眼清寒,恍如临世的神君般不染烟尘烟火、俊美无俦。
骊欢眼眸刺痛,握住汤匙的手掌微微一颤。
楚慕极快地撩袍入殿,坐到她身边关切出声:“初初,可觉得身子好些了?”
“方才槐序说你想用膳,我不知宫里的膳食你喜欢吃什么,便吩咐刺眠出宫买你以往膳前最喜欢的那家山楂软糕了,不小心耽搁了些工夫,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
骊欢盯着楚慕浓黑的眼睛,少有的在楚慕眸瞳中看到一丝小心翼翼的欢喜,哄闹别扭的孩子似的耐心。她不禁失神,这样的楚慕委实是她所陌生的。
楚慕见她神情呆呆的可爱样儿,心头愈发柔软,倾身抚了抚她柔嫩的面颊:“初初,我这段日子很担心你,往后我们好好在一起行吗?”
“你想我怎么补偿你都行,我什么都可以做。”
骊欢回神,侧脸避开楚慕的手掌,目光冷淡地扫向殿门外的漪漪花树:“那你把那些合欢花砍了,我看着心烦。”
“……”楚慕眸光微变,唇畔笑意不减,“初初,这合欢花树与咱们在太子府种的不同,是我命花匠从江南移栽而来,我一直记得你说过合欢花若能四时常开该有多好,这是我为你……”
“我那时不懂啊,合欢花本就不是这个时节开花,强行催放又有什么意思?”
“……好,都听你的。”
楚慕缄默一瞬,又温和地凑近骊欢,修长的指节覆上骊欢的手掌:“初初,我吩咐人建了座皮影阁,离中宫不远,等下用完膳咱们过去,我像以前那样演皮影戏给你看,好不好?”
见骊欢神情始终冷淡陌生,他心头绞痛,勉力维持着笑容道:“你若没有兴致,不去也可。初初,这暖阁门敞着,你坐在这里冷不冷,槐序说你想同我一起用膳,我……”
“皇上,臣妾好得很,不冷。”
骊欢听着楚慕逐渐好转的清沉嗓音,轻轻抽回手掌,柔声笑道:“听闻叶家遭了难,叶亲王死得比我父亲凄惨,臣妾身子便好上许多了;也不知你手底下那些刽子手能不能借此事明白,为你卖命是没有好下场的。”
楚慕神情顿住,落空的手掌搭在桌沿,复又虚握成拳:“我答应要为你报仇,只要你心里舒坦一些,这都不算什么。”
“对了,叶华苏那蠢物好像还没死,要杀了她吗?”
骊欢顺着他的话眨眨眼,杏眸映着透进花窗的潋滟阳光,唇角笑意愈深:“她可不能杀呀!若皇上您杀了她以后,像杀了臣妾这样后悔怎么办呢?”
“……”
楚慕眸中温度彻底凉下来,一圈侍立的宫婢们觉察出一股剑拔弩张的气势,吓得大气不敢出。
“初初,你难得请我过来,就是为了刺激折磨我?”
骊欢心中冷笑,唇角讥讽微微收敛。
再恶心、再愤恨,也得憋在心里!
楚慕从不是多么好脾气的人,如今能这般耐着性子哄她已是极限。过早地耗光楚慕的耐心,惹楚慕厌烦,对她后续所行之事可没什么好处。
骊欢漠然垂首,月牙似的下颌埋进暖绒绒的狐裘毛领,肤色莹白几近透明,眼底却弥漫着死水般的枯寂之色。
楚慕胸膛堵着一口血气,喉结上下滚动着,强忍住扯她入怀的冲动。
过往的骊欢不是这样的,她生着一双含水杏眼,眼中永远是粼粼波光。她昂着面颊、弯起细眉微笑时,眼底活像揉碎了漫天的星光,灿如夜海又纯粹亮堂。
头两年成婚后住在太子府,他与骊欢日夜相对,心中除却算计与鄙夷,多少会有些温存的欢愉时光。
他喜欢摩挲骊欢软嫩嫩的面颊,喜欢把玩骊欢精巧的下巴。曾有一次他捏着骊欢的下巴,夸骊欢眼睛生得好看,像藏了一汪亮星星。
骊欢眨巴着眼,微微卷翘的睫羽忽闪忽闪,声音甜软得像一勺蜜糖:“因为,我在看着太子殿下呀!”
楚慕喉头涌起一阵甜腥,眉宇间厉色一闪而逝,蓦地使力将骊欢拥入怀中。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