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又来了。
蒋盼盼叹气,停车,又一次按住妹妹的肩头开始安抚,“我不是说了嘛,等把你的转户籍和转学籍手续都办完后,我肯定会来找你们的。你就放心地走就行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妹妹声音已带了些哭腔,“一想到我可以跟着妈妈一起,你却还得待在大伯家里受冷眼,我就觉得对不起你。而且我走了以后,大伯肯定知道你也要跑了,到时候你的日子就过得更难了。姐,不然我也留下来等手续办完,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走好不好。”
蒋盼盼毫不犹豫地,“不行!”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了,于是忙放缓了声音安抚,“我是说这样做不行。你想,大伯他为了给自己那个赌鬼儿子还债,已经从我这里掏了钱,又卖房卖车甚至连自己的亲闺女都28万嫁出去了。他还指望着还完钱后儿子就会改,可赌鬼往往又是改不了的。”
她看着妹妹,那么漂亮,那么年轻,成绩又是亲戚间出了名的好。在要债的堵上门来时,大伯曾旁敲侧击地暗示她和妹妹一起嫁人换彩礼回来,最后是她拿出了打工多年的积蓄,以50万的价格打消了大伯的念头,嫁人的事才最终落到了大伯拿不出钱的亲生女儿的头上。
可是赌鬼是改不了的。
蒋盼盼也并不认为50万就可以换来自己和妹妹的一劳永逸。
“要是有下一次,他们一定会再算计到你头上的。所以你必须得走。趁着他们忙着参加婚礼顾不上你的时候,你必须得赶紧走。”
“可是,姐,那你呢?你怎么办啊。他们也会算计到你头上的……”年轻的女孩哭喊着,眼泪早已溃不成堤。
“都高中生了怎么还爱哭啊。”蒋盼盼安抚妹妹,“你别担心,我比你大那么多呢,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放心,等把你的手续办完,我肯定就找机会跑去和你们汇合了。”
她轻轻地拍着妹妹的背,一声又一声地温柔劝慰着。
好半晌后,女孩终于恢复了平静,两人重又骑着电动车朝车站去了。
章零捧着一盆黄色的菊花从花店里出来,一抬头,便看见了一辆电动车从她面前飞快驶过。
车上坐了两个女孩,她们头顶的字一红一绿地交错着,几乎看不清红字和绿字分别是属于谁的。
章零扫了一眼,只看见了红字的第一行:
姓名:蒋……
至于“蒋”后面是什么,章零没看清。她们的速度太快,章零连显示的名字都没能看完。
说起来,她以前好像有个学生也是姓蒋的来着。
她按下心中的疑惑,只继续小心翼翼地把那盆黄色的菊花放在电动车踏板上,随后也骑上车走了。
她走的是另一个方向,因此自然没注意到与她方向相反的路上,她的学生已经对着姐姐开了口,“姐,我刚才好像碰见了我老师。”
蒋盼盼顾着骑车,听见妹妹的话也只是随口一问,“哪个老师?小学的还是初中的?”
“不是,高中的。”
蒋盼盼疑惑地,“你高中不是在市里读的吗?怎么还能在咱这镇上碰上高中的老师?难不成你老师老家还是咱这小镇上的?”
“可能是吧。”蒋摘星心里也没底,她问姐姐,“姐,你能不能把车开回花店那,我想和章老师打个招呼。”
电动车停了下来。
“她就是你一直在说的那个章老师?”
“嗯,是她。”蒋摘星继续央求姐姐,“姐,你把电动车开回花店好不好?自从章老师辞职后我都好久没见过她了,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碰上,我想去见见她。”
蒋盼盼也清楚自己妹妹有多么喜欢那个章老师,她调转了车头,“你不是说那个章老师教课挺好的嘛,她带的班成绩也在前几名,怎么好端端地忽然辞职了?”
“我也不太清楚,”蒋盼盼回忆了下,又说,“不过我倒是知道章老师带的班里有个女学生跳了楼,尸体刚好掉在了她面前,章老师还因此请了好几天的假。那几天我们班的课都是另外一个男老师代的,他教的一点儿都没有章老师教得好,我们班后排的同学听得都全部打瞌睡。”
她越说神情越黯然,“不过章老师休完假回来后也没怎么教我们,那个跳楼的女学生的家长来学校闹事,章老师和他们在办公室大吵一架,后来没多久就辞了职。”
“姐姐,我真讨厌那对家长。同学们都在传,说那女学生早就得了重度抑郁,自杀就是因为受不了她父母。他们不仅不反思,还找关系投诉了章老师,害得她被处罚。姐姐,你说章老师是不是因为这些才受不了辞职的啊?”
蒋盼盼从电动车后视镜里看见了妹妹那张疑惑的脸,她有些失笑,这几年倒是越来越少看见自己妹妹这样天真的样子了,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位章老师。
她安慰妹妹,“那也不一定,谁也猜不出她心里怎么想的。干脆等会儿到花店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