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代天子关切了半晌“太子身子如何”之类的话,最后才道:
“圣人口谕,殿下身负重伤,合该好生调养,这段日子便不必上朝去了。”
沈继宸对这个口谕显然并不意外,面上没流露丝毫的不满,只谦卑道:“是,儿臣多谢父皇关照。”
说罢,他又对着卢内监笑了一下,关切道:“冰天雪地的,劳烦卢爷爷走这一趟了。”
“是老奴职责所在,”卢内监答着话,意有所指道,“陛下今夜去了皇后处。事既已成,殿下自可宽心,待过了正月,还有什么事情过不去呢?”
“卢爷爷放心,本宫明白的。”
“还有殿下为那位南安县的玉娘子请旌表的上书,”卢内监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今儿看了两回,本想传泉州来的大臣问话,不过时候太晚,皇后那边又……便作罢了。”
沈继宸的眼底终于浮起喜色。
“卢爷爷的意思是,父皇可能允准此事?”
卢内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盈盈地说道:“圣人许只是多问问。况且纵请封不成,有殿下庇护,那朱氏又是个不饶人的性子,在京中还能吃了亏?”
性子?难道谢玉娘到京城没几天,就做了什么惹眼的事情?
沈继宸略一沉吟,知道这话不好问卢内监,便只点头道:“是,多谢卢爷爷告诉。”
待送走了卢内监,沈继宸才对一旁担心自己的杜忠道:“让人去问,玉娘子这几天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就惊动了宫中……让陆瑛明日亲来。”
“是。”
“传人告诉长史他们,这段日子我要养伤,他们做自己的事情就好,不必每日来了。”
“是。”
“……还有,你亲去安排,别让桓声活过今夜,利索些。”事忽有变,沈继宸想起谢玉娘去狱中教训桓先生的事情,更担心节外生枝了。
五天未免久了点儿,中间再见些人,谁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呢?不如早解决的好。
“呃,属下这就去办。”
杜忠虽不明白太子的意思,但应得痛快,只是他要走时,见沈继宸不睡觉,竟然回到书房去搬过琴来开始抚琴,未免更担心了。
陛下的处置殿下该是满意,至于不让殿下上朝,显然是为安抚皇后的,殿下也不至于觉得委屈。
那他现在这患得患失的模样……难道是因为卢内监提到了谢玉娘?
殿下未免太关注那个玉娘子了,不但事事都要想在她之前,还事事都想为她善后。
可偏偏,又只有她能让太子心情好些……
杜忠眼睛一转,忽然有了个极好的主意。
*
是夜,东宫之主在安心与犹疑间反复,而齐王府中的主人,就只剩不开心了。
沈惟良听木头说了结果后,气得摔碎了一个杯子。
“废物!”他骂了一声。
沈继宸不过出去代天巡视两年多,便将自己这几年的经营毁掉两成不说,如今更是断了他最赚钱的路子,还牵连了孟家。
他今后行事要难了。
木头还是那张死人脸,收拾了碎瓷片后,安慰道:“王爷,太子用个女人在前面上蹿下跳的,也算不得什么。”
这句话让沈惟良的怒气略消了些许。
“能找到那么个女子,也算他的本事。”齐王太了解自己的储君弟弟了,他行事稳重,与京中世家子甚少来往,反而喜欢结交些寒门读书子弟,民间能人异士,所以捡到那么个胆大会赚钱的女子,并不稀奇。
“那位玉娘子真的很丑?”他问木头。
“是,”木头道,他今天是去了城门的,全程看了那场大戏,“脸上都是烧伤,倒与下面的人查的一样。”
沈惟良陷入了沉思。
太子绝非张扬之辈,让个相貌丑陋的女子打着他的旗号,还在城门就闹出这等动静,着实非他的行事风格。
他必然还想借玉娘子谋划什么,但他的人查了许久,也没查出那位朱玉有什么问题。
不能掉以轻心。
“继续让人盯着朱玉,连她手下的绣娘来历,也都细查,”他吩咐着,“明日去石府,就说我这儿得了套好棋子,请石公子来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