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下安静了。秦望现在才有时间收拾自己带回来的两袋东西。
小袋子里装着半块吃过的戚风蛋糕。仅仅看到它被一分为二、如今已经没有什么美感可言的外表,秦望居然感觉口腔里分泌出了更多的唾液。
剩下的那一半蛋糕好像完整地进了她的嘴巴里那样,秦望几乎能够回忆起咀嚼松软的蛋糕时舌尖泛起的甜蜜滋味。
对于她独自在这个世界上经历的几个小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秦望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唯一能够感觉到的是她身体中仿佛时刻都在叫嚣着饥饿的那头野兽好像暂时偃旗息鼓,不再蛮横地尝试掠夺她的理智。
这样的感觉或许就是幸福吧。
大袋子里装着的东西更多更杂。
秦望一边往外掏一边盘算这对东西能够让她吃几天。
包装花里胡哨的面包和蛋糕像是蛋糕店新鲜出炉的,应该支撑不了太久,得尽快吃完。保质期长一点的饼干曲奇可以先放起来,节约着吃。
它们中间甚至非常奇怪地混入了几块用锡纸包裹着的压缩饼干。虽然和零食们格格不入,但秦望觉得这会是饿得快要崩溃的她会放进购物篮的东西。
完全不知道这对东西是怎么来的。
把食物收进自己的储物柜之后,秦望拿起搭在椅背上那件校服外套。触手质地不凡,他们学校的校服虽然不至于偷工减料,但也只是公立学校中最常见的运动装,没什么设计感可言。
手头上的这件却是深色的西服外套,胸口印着校徽,一看就不便宜。校服很大,因为秦望着地的姿势,在背后蹭了点灰。
应该是遇到了好心人。
就像是吴甜,以及今天逮到她却放了她一马的那个女生一样富有同情心。
诚然这个世界上好心人很多。让她不至于饿死的孤儿院很好心,在国家补助外又额外给予她校级补助的学校也很好心,可是她的困境并不是靠着好心人的施舍和帮助就能解决的。
她没有饿死,又活的很痛苦。
秦望哭着在卫生间把校服外套清洗干净,眼泪掉进洗衣盆里。听到宿舍门口传来了响声,舍友们一个接一个走进来,苦恼地抱怨今天的作业好难的时候,秦望就没有再哭了。
她把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
就算今天很痛苦,但明天生活也要继续下去的。
·
学校宿舍分为四人间、普通二人间和豪华二人间,费用上略微有些差别。对住在豪华二人间的人来说这些差别细小到近乎于无,却没人知道中间的差价够吃不起的饭的人饱餐好久。
周郁砰地踹开门,受了裴仰一记眼刀:“动作轻点。”
他憋着一肚子气,本来想回来和室友一吐为快,流畅的吐槽因为对方毫无波澜的表情中止一秒。周郁哦了声,转头轻手轻脚地关上寝室门,这才在裴仰的授意下在他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你今天没来,都不知道庄理今天多可恶。”
裴仰手里的书翻过一页。
周郁看着他,没动。
被盯得心烦,书也看不下去了。裴仰合上书放在床头柜上,好整以暇看着他:“发生什么了?”
周郁这才喜笑颜开。
他接着讲下去。
“你都不知道庄理有多可恶。”
…………
听周郁眉飞色舞、声情并茂地复述完事情的经过,裴仰如是总结:“就因为你们今天碰到了一个穿着三中校服外套的女生,庄理说了难听话,还对你发火?”
周郁:“嗯。”
裴仰:“……”
“无聊。”他躺了回去。
·
晾完衣服进门,寝室里的话题已经换了三轮。
秦望至今也不知道她们口中频频出现的几个名字究竟是属于顶流明星还是言情小说主角,自觉同她们说不上话,便没有出声打断。倒是其中一个女生看见了她,友好地打了招呼。
四人寝中的其他三位都是隔壁班的同学。开学初根据学号分寝室,一个班一个班地安排下去,秦望的学号排在一号,阴差阳错地被编到了隔壁班的寝室里。
高中生待在宿舍里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时间还是在班里活动。秦望还没有来得及在舍友面前表出现真正的性格,处处碰壁的生活便使得她越发沉默寡言起来。
“你们班今天提前下晚自习了吗?回来的好早。”
“有点事情。”秦望说。
舍友也已经习惯了她的不热络。
秦望是孤儿这件事情根本瞒不住,全宿舍只有她一个人每周“探监日”没有家长过来看望。秉持着与人相处的边界感,宿舍里从来没有人出声询问过,彼此之间心里多少有数了。
对于过得很辛苦的人,不在对方受难时炫耀自己的幸福也是一种体贴和礼貌。
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