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江凌这一病一时半会儿好不起来,从发热再到咳嗽,冷白皮肤下流动着的高热血液让他整个人都快烧起来。
偏偏他自己不当回事。
助理来送文件,推开门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样子,吓了一跳。
江凌脸色煞白,弯着腰弓着身子侧躺着,看上去很痛苦。
他爆发出一声惊叫:“江总——”
叫喊声让江凌从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眼中一瞬间亮起的光在看清楚来人后很快暗淡下去,江凌淡声问:“你来干什么?”
“有一份文件……”助理说了一半后打住。
后怕还残留在他脸上。谁知道他要是再晚来一点,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江凌的状态太差了,肉眼可见的,他需要就医。
助理道:“我送您去医院吧,江总。”
“费那劲。”江凌声音沙哑。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助理苦口婆心,江凌虽嫌他大惊小怪,最后还是同意了叫家庭医生来。
让家庭医生看过,就算吃药打针也要时间才能见效,江凌索性在家打了点滴。医生百般强调不能再操劳,让他把工作放一放。助理带着签完字的文件回公司,周围的一切又归于平静。
然而江凌不甘躺下休养。苦于情路坎坷无处诉说,裴仰等人又信不得,竟打电话去同兄长倾诉。
在江凌看来,事情远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简单讲了事情始末,又隐去那些他耻于说出的细节部分,掐头去尾地只剩下引发误会的一系列照片,将一切的根源归因于它。
江凌道:“哥,你说我要怎么做小望才会原谅我?”
他问得恳切、认真。
殊不知,对面的江砚闻言近乎咬碎一口牙。
秦望要是真原谅江凌,他怎么办?
既然他们兄弟俩终究只能有一个被选择,那么他巴不得秦望永远不要原谅江凌才好。
从青春期开始就人嫌狗憎的弟弟尚且有可取之处,唯独眼前这个看不见一点优点,江砚一瞬间气昏了头,没忍住就脱口而出:“她为什么偏要原谅你?”
江凌愣了一下,疑惑反问:“为什么不?”
毕竟秦望爱他。
江凌设想过一切,唯一没有考虑的可能性是秦望不愿意和他重归于好。
他相信秦望对他的爱是毋庸置疑的。只要他诚信认错悔过,她怎么可能冷下心肠无动于衷?
刹那间浮现在眼前的画面,是秦望同他告白时真挚的话语。
她不善言辞,抬起黑亮水润的眼睛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都很认真:“和我在一起吧,江凌。我保证,我会永远爱你。”
江凌清楚地记得那天秦望说过的每句话、每个字。
日光照耀在她裙摆,像流动的黄金。她被渲染成金色的羽睫根根分明。
她的誓言有太阳背书,承诺一字千钧。
从追求开始时,秦望就对他无比体贴,堪称有求必应。江凌无比确信自己在这段感情之中始终占据着主导地位。
也因此,他在女朋友面前有点包袱,端着少爷架子,一来是因为从高中起他就是这副德行,秦望见惯了,说不定爱的就是这一口;二则他多多少少猜到了秦望对他动心的原因——
他曾是高高在上的施救者。
对曾经将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的恍若“天神”一样的人动心,再正常不过了。
如果没有他介绍的那份家教工作,秦望会过的更辛苦,纵然最终稳住心态考上了H大,接下来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也需要担忧。从手电筒照在她身上,而他放走她的那一天起,他们的人生由命运牵引而交汇,她就应该爱他、必然爱他。
江凌曾经说过:“你要是高中的时候就追我,就不用过的那么辛苦了。”
秦望当时在他旁边抱着电脑敲敲打打,写结课论文。
江凌同她讲话只得到敷衍的回应,便不满起来,捏住她的脸颊将人转向自己,重申道:“你听见我说话没?”
秦望消瘦的脸颊在他乐此不疲的投喂之下丰盈了一点,雪腮一掐就泛起粉,饱满丰盈地嘴唇微张。
秦望说:“我听见了。”
双颊扔被掐着,头也转不回去,她索性放下电脑。江凌将人抱到怀里,分腿坐着,秦望几乎被他整个覆盖住,像一只精致的、表情带点不耐的小猫。
旁人总以为是秦望缠他,殊不知是他黏在女朋友旁边充当连体婴。
这回答多少叫人不满,江凌语带威胁:“那你不表示表示?”
他装的看上去很凶,实际上一点也不吓人。
如果他是犬科动物,大概会把女朋友的头含进嘴巴里表示亲昵。
“如果我高中追你你会喜欢我吗?”秦望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便也用没有意义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