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剑侠吉言。”银发女子收剑,神情极其柔缓,“能与名扬寰宇的剑客一战,镜流不胜荣幸。”
笑了几声,翩影将腰间酒壶拎起,行为潇洒:“难得酣战一场,剑士赏光浅酌几杯如何?”
“自无不可。”镜流应得分外爽快,亦是对这位游侠相当欣赏。
二人月下论剑,这一幕落在无数人眼里,有敬佩有艳羡,同样也有跃跃欲试。
“久闻剑侠翩影之名,”
声音冷冷清清,如同那双琉璃碧玺一般出尘绝世,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战意,鲜活着明傲意气:“请恕叨扰,丹枫特来请教,不知可允?”
这是今日继镜流外第二位,鼎鼎大名的切磋者了。不过这次被支走的不是那位相当合眼缘的小龙女,而是银发的女剑士。
目中容入亮银枪尖,翩影放声朗笑,身子都在快意至极地后仰:“好!请龙尊来战!棋逢两对手,翩影不胜荣幸!”
女子载酒拍剑而战,青年持枪裁风而迎。月华里锋芒毕露地闪耀着,折出华胥熟稔于心的万千招式。
是斜挑的银龙,挥划的寒冰。仿佛隔着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华胥不仅能够预判出丹枫的攻击,甚至偷师了分剑之术。
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她,或许是翩影的长剑,又或许是丹枫的银枪,她分不清,但跃然欲出的念头似乎已经变成了心脏。
不远处,景元似乎是被炎庭君薅了脑袋,骁卫的痛呼与龙尊的笑骂声交织着,为叮叮当当的打斗声铺成背景。
冷风萧瑟着灌进衣袖,视野里唯有月轮明洁醒目,其余早在失神里模糊,恍惚间,华胥感到有谁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动作很轻柔,只是小小地将太过分散的头发拢在一起,不让发丝遮住视线。
直觉判断出力道传来的方位,华胥转头去看,入目便是一双鲜亮的石榴红眸。在她身侧,镜流正平和地注视她,手中飘扬着一条素净的宝蓝发带:
“给。”
“哈哈哈哈,你师父不要你了!她找我小妹去了!”没等华胥说什么,炎庭君先将手边的雪白小狮子揉得一头乱,笑得大声。
差点没站稳的景元缩起脖子,嘴里颇为幽怨:“说好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的,龙尊大人您怎么能言而无信还挑拨离间呢!哎呦!”
“龙女接着吧,明日天亮还有战斗。”镜流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嘴角流露出浅淡近无的笑,声音凉清,“散发不免遮挡,有碍视觉。”
华胥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她看看镜流,又看看发带,手伸出又停顿,而对方一直耐心地拿着。
“……多谢镜流剑士。”
她可能有些颤巍巍的,也可能只是呆了一会。那根发带还是被华胥从女子掌心取走,绑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在她发呆的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丹枫与翩影的切磋结束了,除她和景元之外,所有人都拿起了小酒杯,所有人都在笑。
是都碰上了什么高兴的事吗……?
不明现下状况的少女茫然地顺着头发,只见翩影冲她端起酒杯,笑眯眯地遥遥一敬。
……
坐在于火力覆盖下幸存的石头上,剑客再度仰头灌了一口酒,面上毫无醉意,像是在回味着什么:
“我这一脉作风落拓不羁,当初家师便是瞧我合眼缘,问我剑名为何,我随口一答,答对了,她就将我收为徒弟。”
“倘若二位不担心爱徒幼妹叫我领上歪路,翩影更不会平白错过两位投缘至交。”
当她反问出这话时,无论是镜流还是丹枫,都露出了“难道我们不准便能阻止吗”的表情,相当有趣。
“巡海游侠是我徒儿心愿,若他结识投缘之友,未来或可同游寰宇。”
提到这里时,剑士的声音都变得柔和,褪去了锋利:“我别无所求,一是荡涤孽物守卫仙舟,二是景元能够得偿所愿,如剑侠一般快意星海。”
高洁清冷的龙尊亦是毫无高高在上,清冽的嗓让人有些难以分辨情绪,仿佛有所低叹:“舍妹习武颇有天资,若她亦有意拜师,我自顺她而去。”
“且往后,她若能够如阁下一般行游自在,加入巡海游侠,亦是归身善处。”
话音随着记忆的结束而消弭,翩影惬意地向后一仰,轻且低地发出了笑声,心情分外欣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