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的推手,却没有那么高的觉悟,也不觉得在网上打打嘴炮是多么伟大的成就,正义使者之类的身份还是担不起。
就像江雀说的,尽情搞事,莫问前程。
【江雀:“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你该多读读书了。】
【一口湖:卧槽,文化人文化人.jpg】
唐湖关了手机,突然有种被点拨的透彻感。
既然善与恶的界限并不明显,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她不是善人,但也不想让跳梁小丑出来现眼,如果抱着这个打算,就要比他们更会使坏,更会耍手段,一起在坭坑里打滚厮杀,把他们摁死在里面,然后再自己爬上来。
这一年航空飞行还不允许使用手机,正好给了《泡面兄弟》剧组的休息时间。
唐湖感觉再想下去就要出家了,于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争分夺秒地补觉,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而在她身边,乔乐仪闭目假寐了片刻,突然睁开眼睛。
“福禄……?”
他低声喃喃,凝视着唐湖的侧脸。
微博的产品经理向来脑子有坑,APP也做得一版比一版丑,在这个时间,微博APP的个人首页最上方还会显示用户ID,不久后的新版本才取消。
刚才唐湖拿手机给他看微博时,乔乐仪不经意扫了眼,最先看到的不是藏头诗,而是顶栏那个熟悉的ID。
——那不是“@一只福禄”吗!
唐湖就是福禄?
明星娱乐大众,自己又不是没有娱乐需求,不过为了方便通常不用认证过的ID,以免给什么消息手滑点赞被人截图。
乔乐仪自己就有个“@阿敲每天都很饿”的小号,梦想是哪天写出一条转发破万的段子转行去当网红,尽管以现在的转评量来看,这个梦想还很遥远。
他在小号上发烂段子发得起劲儿,自然也允许别人披着马甲,却没想到聊得开心的“@一只福禄”就是平常在剧组里一起演戏的搭档。
是了,两个人的名字听起来就很相似,他只是从来没考虑过网友就在身边的可能性。
“呃……葫芦?”
乔乐仪欲言又止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最终选择沉默。
如果让唐湖知道她的小号暴露了,那不是很尴尬吗!以后两个人还怎么愉快的一起掉节操?
乔乐仪还在纠结,发现唐湖已经完全睡着了。
她放松后无法控制身体动作,正好又坐在靠窗位置,脑袋便低垂下来,执着地一下下撞着玻璃。
“砰……砰……!”
唐湖每天六点起床跟剧组一起跑院线宣传,又得穿着高跟鞋,体力消耗比他还大,脑袋在玻璃上撞了几下都没醒。
“旅行枕呢?”
乔乐仪压低声音询问她的助理,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艺人出门往往都做了全套准备,从耳塞到遮光眼罩一应俱全,足以在狭窄的经济舱座位里睡得舒服。
助理面露难色:“今天出门时走得急,落在酒店了。”
乔乐仪叹了口气,盯着不断拿脑袋撞玻璃的唐湖看了半天,拿出自己的旅行枕。
他轻柔地抬起唐湖的脑袋,没有吵醒她,然后眼疾手快地把旅行枕套在她的脖子上,随即缓缓松开,手速堪比兽医往烈犬的嘴里塞药。
一路无话。
两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唐湖察觉到震动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脖子上多了个U型枕。
“……你的?”
她揉着太阳穴,去看旁边的乔乐仪。
乔乐仪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你刚才睡着了,一直拿脑袋撞玻璃,我就给你找了个枕头。”
——网友明明在面前却不能认亲,偶像包袱果然累死人,不知道这么示好,“@一只福禄”能不能多转发他几条烂段子?
唐湖取下U型枕还给他:“谢了。”
——想不到二乔这么体贴,回头一定多转发烂段子助他早日当上网红,不过“@阿敲”应该不会知道原因吧?
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掉马,心照不宣地走下客机,虽然思维已经跑偏,想的事情却诡异地重合在一起。
《泡面兄弟》首映礼在B市举行,为了扩大宣传范围,剧组优先去了南方城市,B市成为路演最后一站,顺便争取一波票房回暖。
演员们从吃饭到化妆都是在路上解决的,到了目的地,便歇都不能歇地跑上当地的六七个电影院,所以路演是个体力活,光是对观众保持热情的笑容,都能消耗几百卡路里。
哪怕她非常感谢愿意掏钱支持票房的观众,笑多了也觉得疲惫。
唐湖坐在保姆车里化妆,照了照镜子,发现脸上看不出疲惫才走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