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举、徐武等人留在府州城,负责接应后续人马潜入府州,徐武碛、徐心庵、王章等人则先行前往胜军堡接管那里的防务,计划将以位于府州西翼、管涔山西段山岭之中的胜军堡作为突袭岚州、太原的前进营地,后续人马将陆续往胜军堡集中。
徐怀则在牛二、乌敕海、史琥等十数人的簇拥下北上前往偏头砦。
偏头砦在府州一城七堡防御体系里,地位最为重要,甚至不在府州城之下。
大越兵马在此不知道在此曾与试图往南蚕食土地的党项人血战多少场,顾氏子弟、府州军民也不知道在这里埋下多少尸骸。
而当年无人问津的荒芜小砦,经历数代人修缮不辍,如今已成峙立黄河西岸、抵御党项人的军事要塞,除了坚厚的城墙外,朝廷还在岚谷县北部修建一道绵延百余里的边墙,将偏头砦与岚州北部的广武、阳口等军寨衔接起来,阻挡党项、契丹所属的蕃民越境劫掠。
管涔山北麓与西山之间是一片东西绵延百里、南北纵深数十里的低岭,牧草丰茂,乃名草城川。
因此偏头砦与广武、阳口等砦之间的这道边墙,又被称为草城川边墙。
郑怀忠授令府州接纳契丹残族南迁,顾氏虽然没有反对,但还是以偏头砦为界,只允许契丹残族进入偏头砦以北的府州北部地区,甚至限制他们渡河进入西岸的麟州。
实际上,顾氏只是允许契丹残族进入草城川边墙以北、西山南麓低岭地区,这里之前一直以来都是大越与党项、契丹的缓冲区。
而这一地区的东部,位于岚谷县境内,乃是曹师雄所部降附军所占据的地盘。
为防范府州有可能沿着管涔山与西山之间的草城川,从偏头砦往东出兵,曹师雄在岚谷城的西北、广武砦的西面,对旧有的一座小型哨塞进行增建加筑,驻以数百精锐;曹师雄同时还在岚谷县西南桃花冲,也是徐怀处决曹师雄之子曹轩文的地方修筑坞寨,与岚谷城共同组成对府州的防御线。
赤扈人除了将最早依附于其的昌章部两万余众迁入朔州外,还往明面上作为降将萧干、岳海楼封地的大同(云州)、应州迁往数万蕃民。
很显然赤扈人在决定二次南侵之前,就已经着手将云朔地区作为核心地区进行经营,使其势力重心往南转移。
徐怀没有在偏头砦逗留,他持有顾继迁所签发的令函,直接从偏头砦穿过继续北上。
无论是府州,还是景王赵湍在蒲坂,过去一个多月与契丹残族多有接触,徐怀等十数人从偏头砦北上,前往契丹残族控制的区域,也不会引起谁的怀疑。
抵达萧林石帅帐所在的柏林峁,徐怀也只是交上信印、文函,与外围警戒的契丹斥侯说他乃是奉景王赵湍之令前来接洽的使者,然后静等斥候前往简陋的营城通禀。
柏林峁有一片古柏林,种植山坳里,徐怀也无从得见,不知道是不是早就毁于战火,他勒马停在黄河岸边。
柏林峁黄河流段,都夹于曲折深峡之中,涯岸距离滔滔流水有十数、数十丈不等,没有天然的渡口可以到对岸去,两岸又峁塬纵横,将地形切割得支离破碎。
柏林峁距离偏头砦很近,直线距离也就四五千步,但在峁塬谷壑里绕来绕去,却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
徐怀眺望黄河及对岸的丘峦,不一会儿看到陈子箫带着数人策马从大营里驰过。
陈子箫看到寻常猎户装扮、拿兜帽遮住半张脸的徐怀,也是吓了一跳,忙翻身下马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叫道:
“萧帅说应该是有重要人物过来,着我出来招应,却没有想到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时候跑府州来?”
“啊,萧帅也是厉害,是怎么发现蛛丝马迹的?”徐怀微微一怔,问道。
突袭太原最为重要的是隐蔽性,至少不能叫曹师雄、孟俭等人在岚州有所察觉。
徐怀没想到萧林石竟然能预料到有重要人物过来接洽,他得搞清楚萧林石是怎么推测到这点,看是不是有什么漏洞,也有可能叫岚州那边觉察到。
陈子箫却不瞒徐怀,说道:“顾继迁不许我们迁到偏头砦南面去,但还是允许我们派小股人马,到延鄜乃至关中采购盐铁——我们注意到最近从延州往府州的商旅比以往多起来,萧帅就怀疑你们是不是想在府州搞什么动作,只是没想到会是你亲自过来……”
之前萧林石推测景王及郑怀忠可能会在府州搞些动作。
陈子箫四月时在汴梁与徐怀相遇,又一起到巩县见景王,随同守陵军渡河北上,很清楚景王争嫡的志向,当时在徐怀的撮合下,景王也对他们表示出极大的善意。
等到郑怀忠正式以河东制置使的名义,邀他们率契丹残族暂避府州,他们当然明白河东制置使、秦凤路经略安抚使郑怀忠已成景王一系的干城了。
了解这诸多背景、故事,陈子箫当然也就认可萧林石的判断,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徐怀亲自过来。
这也叫他越发惊讶,暗感府州这边要搞的动作非同小可,当然他除了刚开太惊讶外,也没有再去追问徐怀赶来府州的缘故,当下先吩咐一名亲信,紧急赶回去跟萧林石面禀徐怀密至之事,他则陪同徐怀一行人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