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栀长舒一口气,紧闭双眸拔出自己的佩剑收回,按着自己颤抖的手,手心冒汗,方才心跳如擂鼓如今还没缓过劲,收敛脸上僵硬的表情后从容地走向靠着树干的贺祈渊。
她蹲下身子,贺祈渊无力地抬眼,他的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剑眉下暗色的眸子似寒潭一般深沉,苍白的面容额间的青丝被冷汗浸湿,高挺的鼻梁下唇色灰暗,线条分明的脸尽显憔悴,脸颊上带着被划过的浅浅的伤痕,有些狼狈。
向下看去此刻他身上的弟子服染上了斑斑血迹,素色的大氅被划得破烂不堪,同样也染了血。
他启唇,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沙哑地道:“师尊。”
伊栀看到被血浸透的几乎看不出原来的色彩的弟子服,心头一颤,怔愣地看着眼前人,一霎间她的耳畔嗡嗡作响,外界的声音似是被阻拦在外。
贺祈渊眉头微皱似是困惑,身体略往后倾,伊栀如梦初醒般应了一句。
伊栀一瞬像换了个人一般,仿佛方才脸上的错愕只是贺祈渊的错觉,她冷声训诫道:“你难道不知道后山深处禁止踏足吗?那里面不知关了多少凶兽。”随即一双澄澈的眸子从头到脚地将贺祈渊扫视一遍,眼里带着轻蔑,嗤笑一声道:“弱得没有自知之明。”贺祈渊一直沉默地听着她说完,垂眸道:“是,弟子知错。”
伊栀转身抬脚向前走,她方才见到那一身伤的贺祈渊,几乎半身染血,腿上应当也被猎豹狠狠咬了一口,正在往外渗血,顺着腿滴落在雪里,把雪也染成了红色,她不忍再细看下去。
其实她并不想这么做,但奈何“系统”在她愣神盯着贺祈渊时及时提醒她说:“不可以做出超过原主人设的事,在所有人面前您都要维持好人设,尤其是在贺祈渊面前,只要贺祈渊说出了怀疑您的话,您会遭到一定的惩罚,就算我不惩罚您,也会有人惩罚您的。”
伊栀心道:“那我要怎么攻略?维持人设的话,原主在他心中好感能达到负一百,那他一定恨不得将原主处之而后快吧?还有你说你不惩罚我也会有别人是什么意思?”
系统道:“请您注意我说的是在贺祈渊说出怀疑您的话,要是他不说出来,您是没事的,至于您的最后一个问题,在您完成我的主线任务后自会知晓。”伊栀听完便不再去向喜欢把事说得神神秘秘的“系统”询问,也懒得去猜。
贺祈渊在伊栀转身后,垂下的手便攥紧,陷进掌心,指尖发白留下血印,一双眼憎恨地盯着她的后背,快要化成一把锐利的刀扎进去,可惜他并不能。
等到伊栀回头,贺祈渊脸上的情绪散了个干净,面上无波,只微微垂首缓步跟上伊栀,他的灵力所剩无几无法御剑,腿更是被猎豹咬伤连走地不紧不慢的伊栀都跟不上,更何况下山的路铺满了雪不好走,她淡然地瞥了他一眼又继续走着。
贺祈渊这才察觉出不对,伊栀不会无故出现在后山,就算偶然来到后山,见他与妖兽颤抖,只会饶有兴致地隔岸观火看他被妖兽折磨地奄奄一息,再笑着如同施舍一般把他“救”下,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放缓脚步。
从前两人下山处理民间的委托除妖,不管他受再重的伤她都会把他一人丢下随他自生自灭,若是等他便只会在云烨派山脚下等他,这也只是方便她在回门派后在所有弟子面前装出一副好掌门好师尊的模样。
他心下存疑,试探性地问道:“师尊怎么会来后山?”伊栀顿住脚步,道:“你不知死活的跑来寻死我本不想来寻晦气,奈何我想起了一件事还没与你算,怎么能让你死呢?”她的声音冷得像这后山的寒风,冰冷刺骨。
随即她侧过头剜了他一眼道:“你走得太慢了。”说完便加快脚步踏着雪再也没回头看一眼,毫不犹豫地走下一级一级的被雪覆盖的台阶。
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一片雪色中后蓦地一张传信符飘来在他面前燃烧,他因失血过多灰白的面容映上了点点火光,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符纸燃烧殆尽后浮现出一行鎏金色的字:“下了山来衿叶阁领罚。”
贺祈渊阖了阖眼自嘲地冷笑了一声,是他犯了蠢,竟认为伊栀重伤或许撞到脑袋好心一次,方才因符纸燃烧的火光染上亮色的眸子,暗了下来。
回到衿叶阁的伊栀扑倒在床榻上沉思,在心中询问系统道:“好感度是不是降了?”系统的声音有些卡顿但还是道:“没有哦,负一百已经是好感度系统的极限了,不会再降了。”
伊栀的眼角抽了抽,一时失语。
她向来不喜欢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也许是因为在现实世界里她的母亲一向是温柔和善的,讲话都轻言细语,从来不逼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
她看到伤得遍体鳞伤的他心下多有不忍,在转过身后便再也装不出狠厉的模样,只能放缓脚步等他跟上。
不过她不太想伤害他,她也不想攻略贺祈渊,因为她不太喜欢这个阴鸷的少年,就连他的名字都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可也不能怪这个少年,也许他也不想的